唐巧戰戰兢兢走了進去,心裏隻想:我天!他會不會是人販子!可這人販子長得也太好看了點。姑奶奶我今天大不了栽倒在一個“色”子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美少女。
裏麵這個房間大得離奇古怪。裏麵擺滿了五顏六色的琉璃花盆、琉璃花罐,種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野草。房間最南邊是一麵兩丈來高的透明玻璃牆壁,現在正透著下午溫暖的陽光。北邊的那麵牆上,還搭著木頭支架,上麵爬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藤蔓,有的藤蔓鵝掌形狀的葉子下方,還結著一些葫蘆似的綠瑩瑩的果實。還有一些幹枯的花草藤蔓,不知道是不是被主人給拔下來了,可憐巴巴地散落在地麵上。
唐巧瞪大眼睛,心想:這人是一個種花的呀。那房間起名叫什麼“醉夢居”?這哪裏能醉到人?
蘇啟越從掩映的花草葉子後麵尋摸出兩張黃褐色的藤椅,把其中一張放在唐巧麵前,說道:“請坐吧。”
唐巧乖乖坐下,一瞬間有了一種被中學班主任拉去訓話的錯覺。不過中學班主任要是能長成這副模樣,全校女生一下課還不把自己的教室都給堵實了?
蘇啟越正襟危坐在一張看起來不太結實的小藤椅上,顯得格外滑稽。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股能誘惑別人忍不住說出實話的磁性:“唐姑娘,你是怎麼來到我們這裏的?”
唐巧聽到這句話,眼淚都要下來了。怎麼來的?摔了一跤摔出來的!天大的冤枉!
於是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從滿月抓鬮的時候啃掉過老爸的半本論語,被家人誤以為是國學天才,到十八歲的時候,摔了一跤,摔出了一場意外,這十八年的喜怒哀樂都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遍。
這一說就是整整兩個時辰。蘇啟越真是一位難得的有耐心的人,坐在那裏幹巴巴聽到了太陽下山,月亮爬坡,終於把這些雞毛蒜皮聽完了。
唐巧最後說道:“我就是這麼過來的。你快告訴我,我還有沒有機會回去?我爸媽還等著我呢。”
蘇啟越蹙起眉頭:“你說的這種‘穿越’,我在大荒的史冊之中也不是沒有見過記載。但是最終——”
“最終怎麼樣?”唐巧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最終,來到這裏的人,都沒能找到辦法回去,於是就留在這裏平安終老,也一樣過完了一生。”
唐巧聽著這話,覺得比被判了死刑還痛苦絕望。
她“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
蘇啟越像是沒有見過女孩子哭似的,一下子愣住了。等到唐巧哭得鼻涕都快垂下來了,他才反應過來,忙遞上了一幅手帕,用心安慰道:“別哭了。”
唐巧接過手帕,抹了抹臉上的一塌糊塗,抽泣著說:“你叫我別哭我就能不哭啊——我怎麼回家啊——”一提到這個“家”字,她又忍不住哽咽起來。
蘇啟越看到她哭得沒完沒了的樣子,急忙保證道:“唐姑娘,你別急,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
唐巧心想:你這人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你就是一個花匠,能想出來什麼辦法把我送回去?除非現在這個世界能突然生出來一群愛因斯坦,趕緊把時間機器造出來,把我趕緊送回去。我的親爹親娘,女兒不孝,因為去打一杯水,半路失蹤,再也不能回去侍候你們兩位老人家了!
她的肚子突然也不甘寂寞地咕咕叫了起來,似乎在表示對主人不幸身世的沉痛哀悼。
蘇啟越聽到這一聲,笑了笑,笑得明媚動人,溫暖和煦。
“唐姑娘,以後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想回家,我一定會想辦法送你回去。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先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我先去看看廚房裏還有沒有吃的。”他從矮小的藤椅上站起來的時候,感到腰酸背痛腿麻腳僵,腳步一滯,差點摔了一跤。
唐巧看到這絕世帥哥這麼不優雅的動作姿勢,也顧不得難受了,“哈”地一聲又笑了出來。
蘇啟越尷尬地笑了笑,搖搖晃晃扶著牆走了出去。
唐巧盯著他的背景,覺得這背影也太好看了。但是她轉念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外,告別爹媽,身無分文,手機眼鏡都不在自己身邊,又忍不住心頭一酸,哀哀哭了兩聲。
算了,算了!我唐巧豈是那種想不開的小心眼!來都來了,就當作是終身製的度假旅遊了,還能有這麼漂亮的導遊哥哥陪著一起,爸媽知道也該替自己開心了。他們兩位老人家身子骨還年輕,再要一個娃養大也不是不可能。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所謂禍兮福所伏,自己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尋找到什麼上古寶物靈藥從此迎娶蘇大美男走上人生巔峰也說不準。
唐巧這人向來是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她就把回不了家的煩惱給拋到一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