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誰是誰的劫
殷嚀帶著鳥,三更半夜的潛回了黃府,貌似,並不有驚動太多的人。
一句迷路了,便已解釋所有,雖然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差點被“迷”成了尼姑,不過人已回來,也沒必要去戳穿她。
於是,順利回歸的殷嚀便得已在暗夜的庇護下,懷揣著一路上開始暗暗盤算的主意,一溜煙地奔回了自己的臥房,再倒上床榻,開始掰著指頭,滾來滾去地在腦海中,一句一句地設計起了明天需要引用的那些天雷對白……
第二天一大早。鳥在枝上才剛剛睜眼,晨曦在微風中才剛剛散開,一夜輾轉未眠的殷嚀,便不由分說地拽起煙陌,飛奔在了黃家村外的那片田野疏林之間。
“小姐姐……你、你究竟什麼事啊,不、不能在家裏說嗎?”煙陌被她扯得一路氣喘籲籲,衣衫帶風,發絲微亂。
殷嚀並不作答,依舊拽著她跑。
臉被晨風吹得微紅,身形攜著露水的清涼,掠過田埂、樹木、小徑、溝渠……
直至跑到了一片野氣勃勃的灌木叢前,才終於一個停步,微喘起伏著胸脯,看向煙陌。
“姐姐,到底怎麼了?”煙陌看著她,莫名其妙。
“煙陌,聽姐姐的話,你不能嫁給他。”
“什麼?”
“你不能嫁給破。”
“為什麼?”
“你覺得將自己的一生托付給一個不愛你的人,會幸福嗎?”殷嚀持著煙陌的手,目光認真。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煙陌不禁詫異地看向她。
殷嚀正待要再說什麼,卻聽一陣馬蹄得得,正自遠處傳來。
“先別問了,你就躲在這兒,豎起耳朵聽就是了,可千萬別出聲啊,一會兒,你就明白我在說什麼了。到那時,如果你還決定要嫁,那姐姐也就不攔你了。”殷嚀望了眼馬蹄聲處,一邊將煙陌推到了繁密的灌木叢後,一邊低聲叮囑。
煙陌也不知她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麼藥,隻得一臉疑惑地蹲下身,藏了起來。
殷嚀藏好了煙陌,這才回身,深吸口氣,將肚子裏的台詞又翻出來想了一下,再抬眼時,自遠處林蔭道上騎馬而來的破,已一個起手勒韁,在不遠處定下了馬蹄。
“來了?”殷嚀站在風中,衣袂飄飛地淺笑,望他。
“什麼事,大清早約我來這兒?”破目光、聲音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冰清冷冽,拒人千裏。
“自然是,有話要說。”沒由來的,一直自信滿滿的殷嚀突然被對方的目光注視的有些緊張,臉上雖然依舊微微在笑,卻還是禁不住地暗吸口氣,以獲鎮定。
不怕,總要試試的對吧?會成功的,一定會。
“有話就說。”破並沒有下馬的意思。
殷嚀垂了下眼眸,緩緩幾步走到馬旁,抬手,輕輕地撫了撫馬兒,再慢慢地抬起眼來,仰起小臉,溫柔地看向破,一片雙瞳剪水,睫毛幽密:“破,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破持著韁繩的手,不禁微然一抽,那一抽,同時又提醒了他,連忙下意識從她臉上移開目光,腮幫跟著打起一個僵硬的冷結:“生氣?為什麼要生氣,我們很熟嗎?”
“破,想想看,我們幾個人一起生生死死地闖到現在,有多不容易,就算我們過去的一切再也無法挽回,做個普通朋友,總還可以吧?”
“你約我來,就是想跟我敘敘舊,做個普通朋友?”破冷笑,遠望田野晨曦。
“這麼說,難道我,還可以有其它的奢望?”殷嚀的聲音在清晨的涼風中,縹緲,抬起的眼睛裏,不覺閃爍起了一片碎碎的揣測與渴望:“破,告訴我……我還可以有嗎?”
破沉吟了一下,接著回頭低眸,看向立在馬下的她,淡淡:“看什麼?看你一大清早就春心萌動地把我約到這兒來引誘,然後再怎麼腳踏兩隻船?哼,想法不錯,不過抱歉的很,對你,我早就沒感覺了。”
“是嗎?”殷嚀的眼裏,不禁閃過一絲失望,接著,難堪地笑了笑,點點頭,艱難地,垂目低語道:“沒有感覺……那是最好……可就算如今,連跟我做個普通朋友的興趣你都沒有……都不屑……但至少,我們彼此還有過愛,對嗎?”
“那是曾經。”
“對,是曾經,”殷嚀緩緩地抬起眼,勇敢地迎向男人高高在上的目光,俏麗的臉上,微拂著幾縷隨風微涼的柔發,一字一句:“但是破,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絕不會再讓它成為曾經,我會好好的珍惜,牢牢的握住,不再錯過……”
破,無聲地凝視著她,一動不動。
“我不會再做傻事,不再猶豫,”殷嚀的手指,一點點地觸向破手持的馬韁,緩緩輕語。眼中,柔弱的眸光如深潭裏的波影,在一下下地輕散蕩漾,試探著去潤濕眼前那塊堅石的冰冷:“我會毫無保留地給你我的一切,不會再讓你失望難過、心灰意冷……”
破的喉頭,猛然一個呼吸微滯的僵緊,再艱難地上下一個蠕動,那原本清晰堅冷的瞳孔,在她貓咪般柔弱的仰望下,在她的指尖順著馬韁,輕輕觸上自己手背的溫暖下,開始漸次朦朧,凝視,猶如陽光下冰雪化水後的黑石,越發的幽暗、深邃。
“破,”殷嚀仰望的眼神中,透著一抹哀傷,如佛香般,散淡:“雖然在你眼裏,我不過是個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蕩婦,是個想用身體來償還恩情的蠢女人,可是……可是我不想因為自己的錯,而令你也跟著做錯。”
“不懂,你什麼意思。”破的聲音,在明顯收緊。他想將目光移開,卻又似一隻倏然落入樹膠的飛蟲,掙紮了一下,卻還是掉在了對方那雙瑩潤琥珀的深處,無法自拔。
“破,都是我的不對,”殷嚀的上半身,突然貼住他的腿,目光,在急切仰起的同時,也抽起了眉宇間的一抹憂色:“因為我,那天你才在一氣之下抱了煙陌,對不對?結果……結果,又不得不為了負責,硬著頭皮去娶她……”
“你,這麼認為?”破的嘴角,淡淡一翹。
“不要再自欺欺人,求你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好嗎?你根本就不愛煙陌!!不愛她,就不該娶她,那樣你不會幸福,她也一樣!!”
無語,相視。
半晌,破才慢慢地伏下身去,嘴角翹了翹,似笑非笑,在伸過手去的同時,緩而有力地捏起她的下巴,目光覆黑,聲音低啞:“說的好,原來,你也知道,不愛,就不該娶,哪怕負有責任,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去彌補過錯……是,我是不愛煙陌,那麼你呢?你愛殷子楓嗎?如果不愛,那一夜又為什麼要給?為什麼就那麼傻,那麼不知道珍惜自己?珍惜我們?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方式去償還?”
殷嚀怔怔,怔怔地看著眼前低伏下來的,男人的眼,那眼裏,分明還有著在意,有著點點滴滴,繚繞不盡的朦朦痛楚。
“為什麼?”她不禁為之一陣失神,長久以來,始終憋在內心的巨大壓力與委屈,時值此刻,麵對他的質問,終於再也無法獨自承受,曾經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哪知煎熬到最後,還是抵不住男人那痛楚如針的雙眸,隻得閉上眼,發出一聲無力的苦笑:“為什麼?為什麼……因為殷十七派我們與趙氏合作的真正目的,是想在第一時間奪到紫嬰珠!因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為了那顆珠子,與我們反目為仇、自相殘殺!因為隻有那樣一個謊言,才能使你對我變愛為恨,才能讓你放手,才能讓你拿到紫嬰珠,回去救你媽媽,才能最終,讓你無視我和師兄他們一起留在三國,逃避殷氏懲罰的那個決定!!”
“什麼?你說……什麼?”破望向她的利眸猛然一縮,發出的聲音,像同時被什麼人猝不及防地掐住咽喉,透著不敢相信的驚詫與心悸。
“那是一個謊言,我和師兄,其實根本就沒有過什麼一夜之歡,而是因為我……我不想你死,不想師兄在紫嬰珠出現的時候,對你暗下殺手……所以……”
“所以你寧願用那樣一個刺痛我的謊言來騙我?寧願和他留在三國?寧願我恨你一生,寧願我們從此分隔千年?!!”破的臉,突然間因痛楚的忿怒而猛地糾結在了一起,輕顫著,無比蒼白!
“我……我知道這很荒唐,可是破,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殷嚀不敢去看破的表情,隻能一個勁兒懊悔地閉上雙目,拚命搖頭:“我原本是想這樣子,一個人承擔下來,我原以為自己很堅強,以為……以為我可以為愛付出,可以做到不悔,可是……可是我錯了,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你娶別人,受不了你對別人好,怎麼辦,怎麼辦?我會瘋掉!我會殺人!我不能在親手毀掉自己幸福的同時,看著你和另一個女人洞房……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
晨風陣陣。
半晌,凝結成霜的空氣中,才傳來了破一個悵然若失的輕歎。
“知道嗎,我對你有多失望?”破的聲音裏,帶著一股心灰意冷的無力:“如果這就是事實的真相,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真相,比你跟他睡上一晚,更加的不可原諒。”
殷嚀聞聲,不禁心頭一揪,慌忙抬眼,望向他:“破……”
“為什麼,為什麼你在麵對困難的時候,從不想著要和我一起麵對?知不知道,兩個真正相愛的人,會患難與共,會共同付出與承受?為什麼,你會這麼傻,要不分青紅皂白,一意孤行?”破暗黑的目光,在深深的糾結中,苦澀地纏繞著她的琥珀,泛白的指節,將她的下巴緊緊捏住,聲音裏輕顫著咬牙的恨與不甘:“知不知道,就在剛才,你口中的這個真相已經完全、徹底、血淋淋地挫敗了我?挫敗了我的愛情,我的驕傲,我的自以為是?嗬嗬……我……我居然……要靠自己女人的謊言,靠她對別人的承諾,才能問心無愧地拿著珠子離開!這就是你心目中的破?在你的眼裏,我就這麼不堪?你就這麼低賤?嚀……你真是殘忍……殘忍的根本就不配說愛!而我……我居然比你還蠢……不但高估了你的情商,還輕視了殷子楓那個男人對你的堅持,我為什麼要把那麼傻……那麼天真的你,危險地留在他的身邊?居然讓他如此卑鄙地利用了你……我……我真是恨……好恨!”
“破……不要這樣……你聽我說……”怔怔仰起的眸中,倏然溢出一片閃光的細碎,瑩瑩顫出。
“怎麼原諒?告訴我,我該怎麼原諒這樣的你,和這樣的我?”破目光深黑地伏視著她,聲音輕得如同夢遊,在半空中無奈而苦澀地斷續、繚繞。
“可是,我不要你的原諒,破,我隻要愛!!!”看著男人的眼,看著那眼裏似愛又恨的深刻,殷嚀的心,在那一刻,突然懂了他,明白了他,不禁一臉的急切與渴求:“其實你一直都是愛著我的對嗎?……你愛我……就如同我從沒想過要放棄你一樣,對不對?!!”
破的目光,漸漸地凝黑起來,在她的臉上,眸中,一點點地掃過,似在期盼地辨別什麼,確認什麼。
哪知就在這時,灌木叢後突然一絲細微的輕響,令他眸光猛沉,身體在馬上倏然直起,冷卻的目光直指過去:“什麼人?”
殷嚀猛聽得這一聲,不覺跟著回眸,這才陡然想起了煙陌,天!!她……她完全忘記了……這裏還有一個煙陌……
低下的頭,突然無比漲大。
果然,做錯事的人,總會一錯再錯……
“破……”煙陌猶猶豫豫地從不遠處的那叢灌木後,站了起來,她實在是蹲的時間太長,腿都麻了……哪知很小心地動了一下,居然就……
破意外地看了看灌木叢後的煙陌,再緩緩地看向神情不定的殷嚀,目光從最初的猶疑,漸漸地轉至清寒:“她怎麼會在這兒?”
“我……我……這個……”殷嚀覺得大腦突然一片混亂糾結。
“你說。”破幹脆不再理她,直接問向煙陌。
“那個……是小姐姐她一大早……拉我到這兒的,”煙陌目光打閃,不知所措:“她說我不該嫁給你,因為……因為你並不愛我……然、然後……小姐姐就讓我藏在這裏,說……隻要豎起耳朵聽……就好了,就會明白……然後……大人您就……”
殷嚀不覺死死地低下頭去,閉住眼,完了,天哪,該死的……我都做了什麼啊?
果然,耳邊在這時傳來了破低低的一笑:“嗬嗬,原來……如此。這麼說,你剛才之所以說出真相,不斷示愛,就是為了能誘我說出不愛煙陌的話,然後讓她放棄這門親事?”
“不,不是的!”殷嚀覺得自己真要抓狂了,連忙急聲分辨。
“那是煙陌在說謊了?”破的手緊緊地攥著馬韁,僵硬如石。
殷嚀瞥一眼站在那裏,滿臉無措的煙陌,抽了抽嘴角,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好,真是個好主意啊,不得不說,你的小聰明總能給人意外的驚喜。”破在笑,笑的很淡,隻是袍袖卻在氣得一個勁兒微抖:“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殷嚀無言,呆看著地。
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為什麼,每次都要在自己快要得到他的時候,失去?
“對,我是不愛煙陌,我也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愛,但即使是沒有愛,她也遠比那種明明蠢得要死,卻還喜歡玩弄小伎倆來逼人就範的女人,更值得被人珍惜!”說到這兒,破突然將手一伸,在目光黑沉的陰鬱中,伸向煙陌,一字一句:“還願意嫁給我嗎?”
煙陌不安地咽了口唾沫,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堅定地應了一聲:“奴家願意。”
殷嚀低著頭,牙,死死地咬著,狠得似乎要咬碎了自己,有血腥,開始在口腔不斷蔓延。
“好,過來,我帶你回家。”破的聲音,清冽如月。
晨風,吹拂。隨著破的伸手一拽,煙陌被他穩穩地拽上了馬,拽入了懷中。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後天,記得來喝我們的喜酒。”破看都不看殷嚀,冷冷地撇下一句,猛地將馬頭一拉,帶著煙陌,一騎絕塵而去。
晨曦漸退的林間,一輪朝陽桔紅,柔柔的暖色,映出荒野上,一片風輕樹抖的嘩嘩作響,還有殷嚀,那忡怔獨立的靜默身影……
飛奔的馬上,煙陌擔心地抬起頭來,看了看破鐵青的臉:“為什麼這樣狠?”
“她是自找的!”破盯著前方,恨恨低語:“還以為她終於明白了,終於懂了愛,懂了要珍惜,懂得了要為自己爭取,懂得了要坦誠相待!!沒想到,沒想到這個蠢女人她會這麼不自信,這麼自卑,不但不肯用心來麵對我,反而想從你這兒下手,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可是大人,你這麼做,會不會把姐姐逼的太緊了?”
“是,這個局,不但狠,而且還很浮淺下作,”破的呼吸,在明顯的自製、壓抑,但那依然無法釋放的痛楚,還是在煙陌緊貼他的背部,傳來了清晰的起伏激烈:“事實上,我根本就不該利用你來這麼做,至少,對你並不公平,可是我沒法選擇,已經沒時間了,我得在這僅有的三天裏,用最有效最簡潔的手段,讓她這個感情上的小白癡能盡快地成熟起來,能擁有自己獨立的判斷和頭腦,今後,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風浪,在感情上,都不會被人隨意控製,重蹈覆轍。”
“什麼叫,隻有三天?”
“三天後,我們就得走了,沒有時間再談感情,而一旦回到我們來時的那個地方,在她的身邊窺覷的不但有殷子楓,還會有另一個男人……一個手握大權的人,以她現在的不懂事,那個時候的她,又叫我該……如何放心?”
“大人,這些話,你為什麼不直接說給她啊?”
“一個人,隻有自己受了傷,才會知道健康的重要,才會知道怎麼做,不會再傷……”
“可是……就算這樣逼她,如果小姐姐還是不敢麵對,不知爭取,甚至幹脆躲起來,徹底放棄了大人你呢?”
“那她就不是千機變,不是那隻沒心沒肺怎麼摔也摔不死的小野貓了!!”破眼眸一眯,在風中狠狠揮出一鞭,馬蹄頓時疾起,直直地向黃家村飛奔而去。
林間,獨立的殷嚀,還在。
她在一直一直地呆站,站到了陽光當頭的晌午……
站到了日偏西去的黃昏……
站到村深鳥棲的深夜……
終於,她不勝疲倦地一個仰頭,仿佛用一生的時間,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於是半坐著,雙手後撐在地,一臉靜怔地望住夜空上的星,半晌,方才輕顫著眼簾,喃喃地吐出幾句自語:“死人臉,敢騙我?這回可是你自找的。要知道,本姑娘不做壞事,已經很久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
黃府的大堂榻案之上,兩雙朱紅色的鮮豔婚袍,已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黃承彥的麵前。
“嗬嗬嗬嗬……我兒明天就要行結縭(古人對結婚的代稱)之喜了,老爹也沒什麼嫁妝送給你們,這裏有兩塊明玉,你們就一人一塊,拆對拿了吧。”黃承彥一邊說,一邊從旁邊下人端上來的漆盒中,拿出兩個紅綢包來。
案前的煙陌和月茵連忙雙雙上前跪謝。
可還不等她們接過玉來,便聽得堂外突然一片慌亂嘈雜,接著便有小廝,急匆匆氣喘籲籲地捏著根竹牘,拖著哭腔趕來相報:“老、老爺,大事不好了!!中、中郎大人和殷姑娘……昨、昨晚竟被、被歹徒給……給一並擄走了!!”
“什麼?!!” 黃承彥不覺大吃一驚,連忙奪過那竹牘相看,隻見那上麵果然歪歪斜斜地寫著一行告之:“限爾等於明日晌午之前,將五十斤黃金放入村口最大的那棵梧桐樹洞內,若逾期,或報官,汝之女兒與新姑爺,小命難保!!”
“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煙陌聽得破和殷嚀居然被人同時擄了,不覺一陣心生驚疑。
黃承彥沒有答話,隻沉著臉將那竹牘又看不一遍,心下終於了然,原來昨晚竟有賊人潛入了黃府,大約本意是想劫走自己的寶貝女兒和中郎大人,隻不過,那賊子三更半夜地搞錯了人,竟將殷嚀當成煙陌給擄了去。
“敲榨!這就是傳說中赤裸裸的敲榨啊!哇哢哢!!”公公鳥第一個蹦飛起來,滿屋子團團轉撞:“我的主人!我那花容月貌又滿肚子壞水兒的主人啊,難道是我昨晚睡的太死?天哪,我居然都不知道主人你是什麼時候回來又是什麼時候被擄了啊!!怎麼辦?怎麼辦?要是劫財也就罷了,可若是萬一被劫了色……呃,不知道那賊人有沒有避孕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