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公公它那個英勇無比的快字還沒出口之前,小涼就已然將它連同樹枝一起飛扔出去了。於是,可憐的公公還沒來得及做好落水準備,就一口溫泉直灌鳥嘴:“咕嘟……唔……美人!”公公拚命眨動著眼睛,從水裏冒出,再驀地大叫起來:“讓我們在水裏樂樂吧!”
正在泉水中沐浴的殷嚀猛聽身後傳來一個男子企圖調戲的怪聲,不覺一驚,連忙用手一上一下遮住私處,再縱身踏石,披起一條晶瑩乍起的水練,自那眼泉水中飛旋而出,詫然喝問:“什麼人?!”
公公在水裏掙紮著喘上一口氣,剛想回答,誰知一個湧泉翻滾,隻得翻起白眼,與樹枝一起被卷沉水中,咕嘟嘟,再喝數口……
與此同時,那隻向殷嚀腰後遊淌而去的“烏賊”,已自水中唰地噴散出大股墨汁,一個激湧,順著殷嚀披身躍出時,那片嘩然落地的水跡,鬼魅般地流淌出一個麵目不清的長發女子的黑影,再衝著她赤裸的濕足,猛地撲襲而去!
殷嚀抱住自己赤裸的身體,連連後退中,兩條人影已自洞外驀然閃入,殷子楓的手已經解開了自己的深衣,在衝向殷嚀的同時揮手脫掉,再閃電般裹住她,一把抱住,旋身到了三尺開外,而破,則毫不猶豫地側身、揮刃,自電光火石中,乍起一片掀地劈石的碎屑,驟然阻住了那條順水速流的黑液!
不料那水流中的女影被強大的刀氣霎時衝碎,飛出的黑色水滴濺上四周洇濕的洞壁,瞬間便幻化成了條條“黑淚”,再猛地一片流竄,洞壁,頓時湧動出道道黑線。
“姐姐小心!”剛剛奔向泉邊撈出公公的小涼,回身抬頭間,驀然看到了濕洞上一條隱隱而現的黑魅女影,正倏地一下,流轉到殷子楓和殷嚀的頭頂上,不覺急聲大叫。
眼見那魅影當頭撲來,殷子楓抱著殷嚀旋身一翻,在用後背擋住那黑水襲擊的同時,將她一把拋向了破:“快走!”
誰知這突然的一扔,竟使殷嚀身上那件半裹的衣袍一個淩空脫開,已被拋到半空,瞬間全裸的她,連忙仰麵舒臂,在衣袍鋪展飛出的刹那,五指一勾,抓回來再順勢旋身裹上,狼狽地跌進了破的懷中。
“黑魄是極陰之物,不附男體,護住小千就好!”阿紫在破抱住殷嚀,卻看向小涼的刹那感覺到了他的擔心,連忙出聲提醒。而那道被殷子楓擋住的水影黑魄,此刻己滴落在地,在避過殷子楓連連阻擋的同時,一路如瘋草般地向殷嚀,撲蔓而去!
絕不能放走這個獵物!既然公子看上了,那麼她就一定要得到!用這具身體與公子顛鸞倒鳳、同雲共雨,他定然會無比歡喜吧!
眼見那黑魄四散著意欲封住洞口,破不再遲疑,將勾著他的後頸,半掛半抱在懷裏的那具溫軟軀體猛一摟定,道聲:“低頭!”一團紫光隨之應聲炸開,如煙花般四散著,化成一個透明的紫色光球,罩住二人,同時在那黑魄如瘋草般布滿洞口的瞬間,猛地一個衝滾而出!四處舞動的黑魄顯然無法收住那麼光滑的球體,隻能在失去的刹那,發出一聲淒厲不甘的古怪嗚咽。
洞外,陽光、山坡、碎石、草木……此時正如破碎的畫片,一張張地飛掠過殷嚀眼前,再被紫色的光球天旋地轉地一路碾過、拋開。沒有疼痛,但是眩暈的厲害,殷嚀隻好不適地閉上眼,緊摟著破,猶如喝醉了酒,暈暈乎乎地顛簸在那團紫色的光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紫球才在翻滾中漸漸地停了下來。
可旋轉造成的眩暈並沒有立刻消退,殷嚀輕皺著眉,散架般軟若無骨地抬臂,以手遮額,等了片刻才迷迷登登、晃晃悠悠地睜開了眼。
眼簾外,晶瑩的紫球正在陽光的激射下,輕盈、碩大、流轉、微微輕顫著,罩扣四周,猶如一個吹起的肥皂泡,光彩滴旋。
“這是什麼?”她軟軟地仰著頭,被麵前這夢境般的景象搞得詫異失神。
“它……是阿紫幻、幻化的。”破,低沉著回答。可他的聲音為什麼會這樣壓抑、暗啞?
殷嚀透過微垂在額前的那幾縷淩亂、濕漉的發絲,剛一撐起還有些發懵的頭,便驚怔住了:眼前這副勾著破的脖頸,雙腿夾裹著一角衣袍的赤 ̄裸身體,果真是自己的嗎?在如此衣亂難遮的情形下,如此貼身地向他索取安全,這也太……那個了吧?
殷嚀不禁將頭一低,縮了縮身子,像個犯錯的孩子般慌忙放開了勾在他脖頸上的手,再伸向雙腿之間,一下一下地扯出了衣袍,再,有些哆嗦地遮了遮自己,不敢拿眼看他。
破,也有所醒悟地暗吸口氣,強迫自己扭開頭,將她從懷裏輕輕扶開,起身道:“阿紫,讓我出去。”
紫色的泡泡球晃了晃,啪地一聲,迸裂消失了,與此同時,那些飛碎的紫,又重新聚成了一團紫光,無聲地飛附到了破的身上。
“說說看,那女巫的黑魄,為什麼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們?”破冷冷地抬起眼簾,看向山坡高處。那裏,殷子楓和小涼遠遠追尋而來的隱約身影,正在山坡密林間不斷閃晃。
“你,是在懷疑?”在探到他思緒的刹那,阿紫脫口問出。
“二叔!嚀姐姐!你們在哪兒?”小涼舉著樹枝上那隻濕淋淋一個勁兒打著噴嚏的公公鳥,邊走,邊四處張望。
“那隻鳥,”破清冷的眼底,沉下了一個若有所思的暗影:“我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低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