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可需要一個足夠好的理由。”破的嘴角卷起一個懶散的嘲弄。
理由?對,當然需要一個理由。陸遜張了張嘴,卻突然沉默了。
因為曹操挾天子以令眾臣,狼子野心、天下昭然?因為自己行刺曹操不成,震驚中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而對破心生仰慕?因為孫權正在“招延俊秀,聘求名士”①?[]還是因為自己就要被召入孫權幕府,需要與他一起效力江東,縱橫天下?
這都是些什麼狗屁理由?陸遜一陣惱恨,正悶聲沉吟著,一個玲瓏活物的身影忽然自樓外嗖地疾掠而來,驚得陸遜不待看清便霍然起掌飛劈過去,不料,竟另有人影自樓下同時飛躥而來,一個衣袂飄灑,閃電般踢開了陸遜的掌鋒。什麼人?好快的身手!陸遜暗吃一驚,順勢旋身,於瞬間抽出一把顫抖微鳴的長劍,光華挽起,縱身就是一記絕殺!
忽聽一聲古怪的大叫自半空中拔高而起:“不要哇!手下留鳥!”
劍光揮處,一輪青銅刀影,外加兩根犀利沉著的手指,倏然交疊。在下一個刹那,半枚劍身突然間隨著刀光“鐺”然一聲了斷,數根白色的羽毛也跟著霍然齊飛。
一切,陡然定格。
陸遜半跪著手持斷劍,半截劍身被殷子楓的兩根手指靜靜地壓在案榻上,而破的鋸齒圓刃則頓在陸遜持劍的腕部。三人皆是,一動不動。
“各、各位江湖老大,”沉寂中,一隻貌似鸚鵡的白鳥正驚恐地以翅遮眼,自陸遜那把微彎的斷劍上嗖然滑落:“我、我可還是一隻沒機會偷腥的處處處處……處鳥啊!”
三人的目光,一同刺在它的身上。
“三!”破突然於寂靜中吐出一個字。
“三?不,準確的說,我連1隻以上的母鳥都沒見過,在我的世界裏到處都是人,毫無疑問這對一隻鳥而言,實在是太摧殘了。”公公顫巍巍地立在三個人中間,以翅捂臉,搖頭感慨道。
“二!”
“好吧,據那位搶人的美女所說,她大約是喜歡上了某人,認為自己比咱家姐姐更配得上某人,所以要拉咱家姐姐去比劃比劃,沒錯,這就是原因,我跟在她們後麵,聽的可是一清二楚三妻四妾五顏六色七災八難九九歸……”鸚鵡公公繼續低頭埋臉。
“一!”破的圓刃倏然閃起一道殺氣寒光。
“食色穀!”公公連忙趴倒在案榻上,狂叫一聲。
破的圓刃陡地一頓,硬生生停在了半空,眼裏,是一個怔怔的驚詫與悚然。
“沒錯,食色穀!那個瘋女人說她們要去食色穀,所以我沒有再追,而是飛回來報信,你們看,一隻好鳥就是這樣,它知道該如何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去做正確的事情……”公公雙翅捂頭,趴在案幾上兀自絮叨著。
“天!怎麼會?她們怎麼會去了那裏!小破,小破……”阿紫驀然而起的聲音隨著破刹間收緊的心髒,不敢置信地扭曲起來:“快點告訴我,還有什麼比這更糟?!”
破沒有回答她,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緩緩抬頭,看向殷子楓:“你是對的,那些戰馬還值得一用。”
殷子楓靜默地瞥他一眼,突然間一個轉身,手撐樓欄躍下樓去。
“七天,”破再一個轉眸,望向莫名所以的陸遜:“七天後我會離開鄴城,你在江東等我。”
“啊?”陸遜不免一怔,還不待回過神來,破已飛身掠走了。
“喂,等等我啊!”公公連忙從案幾上爬起,慌慌張張地跟隨著,飛出酒樓:“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隻寵物要知道,有些事是不可逃避的,從接收寵物的那一刻開始,你們就必須對這條嬌貴的、多情的、敏感的小生命付起自己應有的責任……”
①句出《三國誌?吳書?吳主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