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們所見,一個人無論他曾經有過怎樣的風光,到老之後,英雄遲暮,擁有的,甚至不會比一個平常百姓更多。因此,我想對所有能看到這盤錄像的人說:其實你們不必執著。執著是苦。”
轉眼,他再次看向那山:“在這個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你想得到的總是無法得到。後來,終於得到了,卻發現這千方百計得到的東西,其實也不過如此。可當你把不過如此的東西丟掉之後,才發現丟掉的,正是自己最需要的。”
田野上的風,吹動著老人鬢邊的白發,他閉上眼,頗有些無奈地說:“如果,在聽完我這段嘮嘮叨叨的廢話之後,你們依然有興趣對下麵這個秘密充滿執著,那麼好吧,遊戲開始。”
鏡頭換到了另一個地點。那是一個山洞的入口,山洞很大,原始而寂靜。低垂著一些爬藤類植物,鬱鬱蔥蔥。
老人坐在輪椅中,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那洞口裏的漆黑,再歎口氣,看天:“就是這裏。麓泉山下,咒屍洞。已經有二十年了吧,再也沒人走進過這個洞。因為進去的人,從沒有出來過。雖然,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原始動力,但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所以,我們在做任何危險的嚐試之前,都會下意識地問自己:值得嗎?如果你們進去隻是為了探究那些消失的人到底是死是活,那麼冒險進去,不值得。但如果,你想碰觸另一個秘密,一個能夠穿越時空,帶來無盡奇遇與財富,甚至能使自己長生不死的秘密,那麼,我可以肯定地說:值得。”說到這兒,老人忽然回過頭,目光爍爍地盯住鏡頭。
“早在失傳的《山雲經》裏,曾有過這樣的記載:在1800年前的漢未三國時代,有人曾在這座咒屍洞裏,修建了一座規模宏大,氣象縱橫的墓。裏麵的寶物數不勝數,機關也防不勝防。在那座墓中,有一條回響著古代咒語的黑色長廊,隻要用‘鬼之眼’打開機關,就能找到它。進入咒語長廊之後的人,將有可能回到剛剛建起古墓的那個年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在那個時空中生存下去,找到三張名為魘月、魊日和螭星的筮甲①麵具,隻有通過它們的指引,才能最終獲得一顆蘊藏神奇靈力的紫嬰珠,吃下它的人,將青春永駐,長生不死。”說到這裏,老人目光矍鑠地凝視著鏡頭,頓了那麼幾秒。
“聽上去很荒誕,對吧?但是為什麼不能假設它是真的,然後去找找看呢?或者,你們會由此發現,另一個世界。”老人的嘴角,微微地翹起神秘的一笑,眸光中,似有什麼封塵的記憶在那裏悄然閃掠了一下,緊接著,他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地閉上眼,讓身子重新萎靡下來,疲憊地靠了下去:“那麼好吧,既然你們已打定了主意,那還等什麼呢?。”
老人眼神怪異地看向鏡頭,隻一眼,再回身,衝推輪椅的女傭擺了擺手:“讓我們離開吧,往右。”
屏幕上,嘩嘩的雪點隨之再現。
隨著老人聲音的逝去,客廳裏突然間變得一片悄聲無息。似乎每個人心裏都在暗暗翻滾著驚詫、猜測、懷疑和興奮。最後,還是抽雪茄的男子將煙灰彈了彈,揚眉一笑,打破了寂靜:“這老家夥永遠都在給我們出難題,還一次比一次怪。”
黑斑醜男冷冷盯住他:“趙恒,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師父,在稱呼上你最好放尊重點。”
趙恒哼的一笑,桀驁不馴的目光陡然放出獸般的血光:“你想讓我怎麼稱呼?稱他陰陽師還是周扒皮?嗬嗬,師父?他利用我們賺了多少錢?叱吒江湖了多少年?結果呢?留給我們什麼了?殷十七,你何必還假惺惺裝什麼尊重呢?那老家夥風光了一輩子,卻是踩在我們腦袋上的風光!不過再風光又能怎麼樣?不還是死了?嗬嗬嗬,人死了,連個屁都帶不走。如今這天下,還不是你我二人的天下?”
殷十七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爆發卻又不得不強壓下去,於那張醜臉,看上去便更顯醜陋了。
“不過,老家夥也不是一無是處,”見對方不再發飆,趙恒猛咂了一口雪茄,將眼睛放在煙霧中沉思:“他的消息來源一向真實可靠,而所有的任務,也一向物有所值。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隻憑這樣的一盤錄像帶,就能證明那個匪夷所思的古墓真的存在?令人難以信服。”破依然陰冷著臉,語調平如止水。
趙恒點點頭:“一麵之辭,當然不可全信。不過……”他從懷裏緩緩掏出了一張照片,再反手,遞給破:“知道這是什麼嗎?”
破看了看,照片上,一片柳葉形的透明發光體正眩著淡紫色的光,初看之下,先是覺得很美,接著,在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那發光體卻似乎有了生命,竟讓人恍惚覺得它在動。一波波的紫色光芒中,它嗖然現出了一隻明亮的眼,給人的感覺,就像那種利用視角變換來製造奇特觀感的圖形。盯著那隻眼,破突然覺得喉中一陣惡心,連忙將目光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