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麥星陽可以清楚的認知,阿佐的死和他的行為並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在潛意識裏,這種愧疚感在折磨著他,這也是所謂壓力的來源。
當然,這些醫生都不打算直接告訴麥星陽,她隻希望這個男孩能快點從陰影中走出來,過上正常的生活。
這也是邱向涵的願望。
在這段春暖花開的日子裏,兩個大男孩正在一起,同春芽一般蓬勃地向著陽光更充足的地方生長。而在經曆過一番驚嚇之後,麥星陽的父母也終於看開了——畢竟,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自己兒子過得健康快樂更重要的東西。
邱向涵拆固定的當天,麥星陽的稿件被正式通過媒體發布出來,他去報社親自投的稿件,附帶了一段視頻。
現在網絡發達,紙媒都在搞轉型,這家報社作為國內相當重要的通訊報社也不例外。他們的新媒體運營也很完善,當天晚上,視頻連帶著麥星陽撰寫的文字被同一時間發布,大標題為:洪水中的托舉。
“‘就救朵兒。’這是阿佐同我講過的最後一句話,當滾石徑直砸向他的頭顱,我卻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笑容。有人說,人類在自然麵前永遠是渺小的,是這樣的沒錯,人類是渺小的,但人性不是。”
“姆安山的春天如約而至,一切悲痛的、破碎的,都在掙紮著走向新生。”
……
學術上來講,麥星陽的這篇文字稱不上是一篇多麼正統的新聞報道,它更像是一篇手記,非得要貼切一點的話,應該叫它新聞故事,其中不免摻雜了許多個人情感。可是,就在它被發出來的不久,這篇報道就被瘋狂轉載,一時間熱度高到上了熱搜。
麥星陽自己也沒有想到這篇報道竟然有這麼大的反響,他本來隻是遵從內心將自己記錄下來的東西重新整合,當時決定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僅僅因為他無論如何都覺得這件事情非做不可,並沒有想著通過它達成什麼目的。
所以,當報道發出去之後,麥星陽就陪著邱向涵去了醫院,連手機都沒看。
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兩個人繞了遠路,先去了一家特別不起眼的公園。美名其曰,踏春。
不過邱向涵還是帶了個口罩和棒球帽,一張臉捂得嚴嚴實實,就像是個花粉嚴重過敏的患者……唉,這個理由隻少不突兀。
這是兩個人這幾天來第一次走到室外呼吸新鮮空氣,路旁的玉蘭花開了,粉紫色和奶白色混在一起,清香隨著微風飄進了兩個人的鼻腔內。麥星陽伸了個懶腰,長舒一口氣:“我現在感覺特別好。”
邱向涵接他的話:“我也感覺特別好,你說,拆了固定之後,多久可以劇烈運動啊?”
“啊?”麥星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丁格姐不是說,接下來安排的通告都是些簡單的拍攝嗎?而且我看工作群裏,好像也沒說你接下來有接新戲,著什麼急運動啊?”
邱向涵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湊到麥星陽耳朵邊上:“鏡頭前是不用,床上總得……”
“滾!”麥星陽才聽了一半就反應過來了,立刻打斷他的話。
一旁舉著手上上下下做運動的大爺被麥星陽一聲“滾”嚇了一跳,狐疑地看過來,卻看見這個被罵的小夥子不但不生氣,還好哥們一樣環上了麥星陽的肩膀。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越來越看不懂了。
……
要麼說談戀愛耽誤事兒呢,自從談了戀愛之後,隻要有邱向涵在身邊的時候,麥星陽就很少像原先一樣,抱著手機刷個不停了。相反,現在兩個人最大的樂趣就是坐在家裏麵的電視前麵……正經八百看電視是不可能的,兩個大男生買了遊戲手柄,每天宅在家裏麵打遊戲。
然而,當代人有一個定律,就是當你抱著手機看得時候,反而沒有什麼要緊事找你;但當你放下手機的時候,通訊工具就像是終於恢複信號一樣瘋狂閃個不停。
麥星陽接到輔導員打來的電話時,已經是報道出來的第三天。
“星陽啊,之前給你發的郵件怎麼沒看?”導員是個常年戴著厚眼鏡片的老古董,年齡不大,辦事講話卻永遠一板一眼。
“呃……”麥星陽很想說,這個年頭很少有人看郵箱,卻怕又被教訓一頓,隻得含糊兩句,問道,“您找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