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老人趙莫山,此時此刻也如兩人一樣沒有絲毫動作,隻是嘴唇蠕動了兩下,便歸為了靜止。
“小丫頭,老身早跟你說過,你最好期待他足夠愛你。”陳嬤嬤掃了鳳傾顏一眼,隨後跟上了趙太後。
“其實,太後並非隻有這一個底牌,還有一個底牌是皇上永遠想不到的,所以皇上這個選擇很明智。”趙丞相亦沒有再多言,僅留下這麼一句深意不明的話,最後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八弟,想說什麼,還是沒說出來。
甚至,沒有去問他為何背叛。
甚至,原先的驚怒之火,也早已消散,這一刻,更多的是歎息。
歎息的是什麼,趙丞相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歎息自己八弟的背叛,或許是歎息與帝曜爺孫情誼的徹底破碎。
是了。
無論是他趙丞相,還是陳嬤嬤,同帝曜多少是有情誼存在的,甚至他們兩人都對此心軟過,但他們終歸是趙太後的人,趙太後不放手,他們隻能隨之。
至於如趙莫山一樣的背叛,兩人從未想過。
“哦,差點忘了,哀家怎麼說也是你的母後,哀家這個做母後的走時自然得給你再一次機會,如果想找吳威,你可以記住一句話:三裏桃花,雲霧之間。”小小的停了下步,趙太後說完,便沒有再回頭,很快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眾人見狀,互相對視了一眼,連忙就欲跟去,這時,久未出聲的帝曜卻開了口,“各位愛卿若想跟去,朕不阻止,但各位愛卿要知道她趙靜儀不久之前可殺了不少自己人。”
此話一出,眾人身形頓住了,他們都不傻,盡管很多事不是很清楚,但此時多少也明白了一些東西,就像帝曜宴請趙太後的人一事,分明就是一個計,為的就是讓趙太後疑心,趙太後也確實疑心了,趙太後沒有覺得被宴請的人會背叛她,卻覺得帝曜的那行為是在守護什麼人,卻覺得除去被宴請的人之外,有人是帝曜的奸細。
是以,趙太後為了以防萬一,甚至沒調查,懶得調查,便直接殺了那些沒被帝曜宴請的自己人,通通都殺了,所有都殺了。
那一夜,他們沒親眼見到,可知道一定很血腥。
那一夜,他們慶幸過自己被帝曜宴請去了。
那一夜,他們或多或多對那些死去的自己人有些同情。
那一夜……
這一刻……
眾人心裏出現了一絲猶豫,畢竟趙太後的疑心病真的很重,可謂重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他們若再跟著趙太後,以後官位沒了,遠走他鄉也就罷了,但誰能保證永遠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沒有人能保證,一個都沒有,也沒有人想死,一個都沒有。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之後,一名跟著趙太後很久的老臣終是上前跪了下來,“老臣告退。”
有他先領頭,其餘人對視了一眼,也紛紛如法炮製,“老臣告退。”
老臣告退。
一句話,足以。
秋風,嫋嫋吹過,宮門之外,馬車上的趙太後,靜看著沒人出來宮門,冷冷的笑了一聲,“一群貪生怕死的老東西。”
趙丞相對此,沒有置評,隻問道:“娘娘,接了湘王之後,我們去哪兒?”
“琅邪。”
趙太後吐出兩字,放下了車簾,馬車啟動,兩旁樹葉搖曳,天穹的陽光傾灑而下,落下一地斑駁。
趙太後離開,沒帶走多少人馬,那些大臣沒有一個跟她走,盡數留了下來,那些她的軍隊也早已被帝曜捉拿,跟她一起走的隻有北冥清絕、趙丞相、陳嬤嬤,以及她的侍衛和暗中跟隨的那些死士,還有被她事先留在宮外一處等消息的帝雲寒。
她也沒帶走多少東西,除去一些金銀珠寶和一個棋盤棋子之外,其餘的都沒帶走。
仁壽宮仍舊如初,景色未變,擺設未變,什麼都未變,唯有的是人盡宮空。
鳳傾顏坐在帝曜寬大的龍椅上,瞅著說話的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些說什麼,她怎麼都沒想到,事件的發展,最後的結果,竟會是如此。
帝曜贏了嗎?是贏了,但卻又沒贏。
趙太後輸了嗎?是輸了,但卻又沒輸。
兩母子呢。
都各有算計,帝曜深謀遠慮,籌謀良久,驚天布局,準備對趙太後的勢力一網打盡,永不留後患,最後便可軟禁趙太後這個孤家寡人於宮中,讓趙太後孤無所依,再沒依仗,再不能蹦躂,但趙太後卻也不是善茬,完全的老狐狸一隻,底牌貌似很多,最扯的是,她竟然也是趙太後的底牌,也就不怪趙太後哪怕被她氣得七竅生煙,也沒真動過她,也就不怪趙太後哪怕看見趙莫山背叛,也頂多隻是皺眉,也就不怪……
“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