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諧如蒙大赦般將小貓塞進楊蔚琪懷中:“隻是幫忙照看幾天。它叫小寶。”
“這隻小貓真大牌,竟能勞你大駕。”她一邊笑一邊去摸貓小寶的頭,“你好,我叫楊蔚琪。”貓小寶很不賞臉地揮出一爪,險些抓到她的手。
“看來它不喜歡我。”
“不會的。它隻是淘氣而且認生,這是和和的貓。”鄭諧一邊安慰她,一邊坦承貓小寶的身份。貓小寶很大牌地伸了個懶腰,愛理不搭地閉上眼睛。
“它跟她主人的脾氣一點也不像。”楊蔚琪無奈地說。
回家之前鄭諧想到應該給貓小寶買一些食物和用品。他在寵物用品超市裏與楊蔚琪研究每一樣貓食品,塞了滿滿一購物筐。貓小寶本來老實待在購物筐裏,後來經過狗玩具貨架時,突然從筐裏跳出來,把一大包骨頭形狀的磨牙棒叼起來。
鄭諧在楊蔚琪的笑聲裏,彎腰把那包磨牙棒塞進筐裏。
小寶得意地繼續蹦蹦跳跳,看見感興趣的就去叼,鄭諧照收不誤。
楊蔚琪忍俊不禁:“你以後如果做了父親,一定會把孩子寵得不成樣子。”她說完這話想到另一層意思,臉上泛起一層紅暈。
鄭諧仿佛沒察覺:“可能吧,我很久沒跟小孩子相處過了。你看這些應該夠了吧。”
“你不是說隻照看它一周嗎?你買的東西足夠一個月了。”
鄭諧生日那天,楊蔚琪早早地到了鄭諧家裏。
她按門鈴,聽到鄭諧說了一句:“就來。”過了片刻卻沒動靜,又聽他在裏麵說:“你自己能開嗎?”
她按門鈴的頻率很特別,所以鄭諧總能從門鈴聲中知道是她。
她自己找鑰匙開了門,一進門就見到可笑的場麵。貓小寶咬著鄭諧的一隻拖鞋逃到角落裏,鄭諧正光著一隻腳與它對峙。
“小寶比我上回見它胖多了。”
鄭諧見她手中提著東西,便撇下貓,邊替她把東西接過來邊說:“這個家夥麻煩得要命,把家裏弄得亂七八糟。我這周付了鍾點工三倍的工資。”
為了證明鄭諧說的都是真話,他話音剛落,貓小寶立即應了一聲“喵”。
楊蔚琪在廚房裏邊整理東西邊說:“真的在家裏吃就行嗎?”
“不出去。外麵太冷。”
“你是不是又沒吃藥?你感冒怎麼還沒好?”
“我幫你做什麼?”鄭諧轉換話題。
“不用,你幫忙我會緊張。去陪小寶小朋友玩吧。”
當楊蔚琪一邊解著圍裙一邊出來喊鄭諧吃飯時,見到剛才還抱怨著“麻煩家夥”的鄭諧,坐在地上跟貓小寶玩球。他將一堆五顏六色的塑膠球一個個從地上滾過去,貓小寶再一個個用前爪推回來。
有時候鄭諧丟得比較高,試著讓它撲住。但貓小寶訓練無素,一個也沒撲到,反而被球打到頭,姿態不雅地摔到地上,爬起來後就朝著鄭諧齜牙咧嘴地叫,然後鄭諧就樂得不行。
“可以吃飯了。看來這幾天你跟它相處愉快。”
“你剛才說它胖了,所以我幫它減肥。”
鄭諧把手裏的幾個球都扔給貓小寶。它眼見著自己接不著,又怕被砸到,立即躲到沙發下麵。
鄭諧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洗手準備吃飯。
因為鄭諧家從小就沒什麼過生日的傳統,連生日禮物都幾乎不收,最近又感冒,吃得很素淡,所以楊蔚琪也按他的吩咐準備得非常簡單,隻是煮豬腳麵用了很長時間。
鄭諧一邊吃飯一邊說:“你這麵煮得不錯。”
“像你以前吃過的味道?”
“嗯。你從哪兒學來的?和和總說這是她的獨家秘方。”
楊蔚琪頓了一會兒:“這就是和和抄給我的製作方法。”
鄭諧“哦”了一下,不再講話,埋頭把那碗麵的湯湯水水都吃得點滴不剩,菜卻沒吃一口。
楊蔚琪給他再盛一碗,鄭諧道謝,一時沒想出別的話來,似隨口無心地問了句:“你跟她經常聯絡?”
“我前天見過她,還請她幫了一些忙。”
鄭諧垂著眼簾問:“她回來了?”
“是我去A市出差,正好遇見她。”
“你沒跟我講過出差的事。”
“早晨出發的,當天下午就回來了。後來忘了跟你說。”
“哦。”
過了一會兒楊蔚琪主動解釋:“我們最近接了個案子,我到那邊的福利院去取證,結果遇見和和正在給幼齡班的孩子們上美工課。她在那兒做了一個多月的義工。後來我們聊了一會兒。”
“嗯。”
“她看起來氣色不錯,孩子們特別喜歡她。她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鄭諧沒說話,低頭捂嘴又咳了半天,楊蔚琪不得不過來幫他拍後背。
一沉默下來,楊蔚琪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大概他的咳聲驚動了貓小寶,那家夥在廚房門口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
鄭諧朝它勾勾手指,它便大搖大擺地踱了進來,鑽到桌子底下打了幾個滾,研究了一下楊蔚琪的拖鞋,最後蹲在鄭諧腳邊,隔了幾厘米的距離。
雖然這一周鄭諧對它空前的友好,但其實他很少去抱它,抱它時也全身僵硬。小寶是一隻聰明的貓,懂得看人眼色,所以盡管它很愛撒嬌,但是並不敢隨便往他懷裏撲,隻努力地選擇其他可以吸引他注意力的方式。
鄭諧吃飯前在它的碗裏塞了不少吃的,而且它似乎也吃飽喝足了。但當他夾了一筷子魚時,它又沒出息地叫,眼巴巴地盯著餐桌。
下一刻,楊蔚琪目瞪口呆地看著鄭諧彎下身子,把那一筷子魚直接送到了那隻小貓的嘴邊,非常耐心地看著它一口口吃掉,最後還扯了一張餐紙幫它擦嘴角。
直到鄭諧坐直了身子,楊蔚琪驚訝的表情也沒恢複原狀。
鄭諧把伸出的筷子收回來,尷尬地笑一笑說:“我去換一雙。”又輕輕踢了貓小寶一下,示意它走開。貓小寶賴在原地沒動。
楊蔚琪站起來:“我去找盤子給它盛一點,看來它喜歡我做的這道菜。”
她回來時見到貓小寶又跟鄭諧扭上了,正咬著鄭諧的褲角打滾,鄭諧甩著褲角想甩掉它,結果它玩得更歡樂。
“你倆很投緣。”
“它下周就要走了。”
“你喜歡的話,為什麼不留下它。”
“我不怎麼喜歡貓,隻是好奇罷了。”
鄭諧沒等楊蔚琪給貓小寶盛好魚,就提著貓的脖子,把它從自己的腿上扯下來,又遠遠地丟出去。
楊蔚琪驚叫了一聲,擔心貓小寶被他摔傷。但他的力道恰恰好,那家夥四腳輕輕著地,不隻沒有受傷,連受驚的跡象都沒有,好像已經很習慣這種遊戲。
楊蔚琪追出去把盛了魚的盤子給它,它理也不理,鑽到櫃子下麵不肯出來。她隻好把盤子擺到櫃子外麵。
被貓小寶一鬧,這頓飯吃得更沉默。因為鄭諧嗓子沙啞,每說一句話都吃力,楊蔚琪也不再好意思逗他開口。
她收拾好廚房說:“我不該聽你的話,沒有蛋糕的生日,一點感覺都沒有。”
“已經很好了。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去參加別人的生日會時覺得很別扭。”
“那可真糟,我最喜歡在生日的時候拚命地奢侈。等以後我也要留心。”
“我沒我爸那麼多講究,你盡管奢侈。對了,我有東西送你。”鄭諧起身去取來一個小小的盒子,坐到楊蔚琪身邊遞給她。
楊蔚琪打開來,是一枚十分奪目的藍鑽戒指,簡單而經典的款式,那顆切工與鑲工皆完美的藍鑽占據了她大半的指節。她一時愣住。
鄭諧一邊替她戴上,一邊微笑著說,“我設想過要不要弄一些很奇怪的形式,比如藏在蛋糕裏,酒杯裏,但我擔心會硌到你的牙,更怕你吞下去。我還試著訓練小寶把盒子銜過來,但它不合作。所以最終還是這樣沒創意的方式。”
楊蔚琪低著頭說:“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浪漫的人,你本來也不用為我去勉強做一些不喜歡的事。”
“那你是願意嫁我的了?”
“我說過不願意嗎?”
“我前些天突然想起來,我們婚期都定了,而我卻好像沒有正式求過婚。這算什麼呢?”
“其實你是覺得好笑吧,你連婚都不用正式求,我就迫不及待要嫁你。”
“亂栽贓。我隻是覺得對你不公平。還可以嗎?不喜歡的話,可以換一款。”
楊蔚琪仔細端詳一下手上的戒指:“當然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她半納悶半調笑,“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不是?為什麼卻一直是我在收禮物呢?”
“是嗎?還有誰能搶我風頭?”鄭諧隨口問。
當他見到楊蔚琪從領口將鏈墜拖出來時,他一直掛在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