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獵物(1 / 2)

長島秀男走到樓梯口時,才發現忘了穿鞋。他伸手係緊浴袍上的腰帶,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慌亂。要是讓對方看到糗樣,肯定會捂嘴笑話他的。

前台的紙燈還亮著,曖昧的光影裏,那位讓世界為之瘋狂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他:“長島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哦,我隻是下來買包煙。”長島秀男緊張地撒了謊,隨後假裝四處張望,尋找臆想中的販賣機。

“長島先生,煙在這裏。”

女子拿著包香煙,對長島秀男招收,示意他到前台來。

長島秀男唯命是從。

等到長島秀男晃過神,女子正用白皙的雙手替他點煙。如此近距離接觸,長島秀男甚至能看清對方皮膚上細小透明的絨毛。

煙頭被火苗點燃,大量被吸入肺部的香煙卻沒能像往常讓長島秀男感到釋放。女子身上若有若無的體香,正捏住他動脈的血管。

內心的猛獸欲出不能,長島秀男要瘋了!

“哦……”憋屈的快感終究是潰敗了理智,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長島秀男竟握住了女子的右手。

“長島先生?”女子驚慌失措地望著他。

長島秀男拿定主意,無論對方是罵他還是打他,也絕對不會將手鬆開。哪怕世界忽然扭曲,哪怕對方張開血碰大口,哪怕對方用尖銳的觸手撕扯他的脆弱的身軀,哪怕對方將他吞噬得一幹二淨,他也心甘情願成為情愛最低賤的奴仆,最不敢反抗的獵物,最微不足道的食物。

這是長島秀男留世的最後想法。

他死在情欲的幻覺中。

民宿的大門自動合上,而蜘蛛的巢穴永遠向現實敞開懷抱。前台的女子用浴袍擦拭嘴角,如果長島秀男的靈魂彌留於此,定能看到女子的腰身以下是駭人的蜘蛛軀。

女子揮了揮手,角落裏爬出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蜘蛛。

它們愉快分食著殘羹剩菜,吞噬男人最後的幻想。

夕陽西下,一切如常。

絡新婦打了個哈欠,期待下一位獵物進網。

……

……

……

“現在的一切,全是東野君的責任。”日向春哭喪著臉,她走了快十公裏也沒有見到預訂的那間民宿。

太陽很快就要下山了,再不能抵達目的地,他們三人就得露宿山頭了。

井上見月倒沒空抱怨,她正一臉恐懼地噴灑手中的驅蟲劑。

越靠近紅葉山腳,路邊樹枝上的蛛網就越多。

東野原不客氣地沒收井上見月手中的驅蟲劑,照這個用法根本支撐不到明天山上:“全怪我下錯站。就差給兩位來個土下座了。”

失去驅蟲劑的井上見月躲在日向春的身後。

日向春來了精神:“喂,不然東野君背我走吧!”

東野原揮舞手中的樹枝,戳破看不見的蛛網:“日向同學你有著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我背負不能。”

井上見月低頭看了眼自己,小聲罵道:“流氓。”

“我都聽見了,井上。咦,好像到了……”穿過枝丫,借著黃昏最後一抹餘暉,木質的屋頂形跡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