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相(2 / 3)

“嫣兒,嫣兒!又做噩夢了?”耳邊傳來微歎,淡淡的清茶芬芳,軟軟的毛巾輕輕拭著額前冷汗。我恍然坐起身,一襲白衣站在床前,麵容模糊,笑容和煦而溫暖。

“師父!”我抓住他的胳膊,大哭道:“他要殺我!”

“你第一次被清抱回來的時候,就總是這樣精神焦慮,夢魘連連。沒辦法,我隻好用藥讓你遺忘,清又用初雲鎖控製血印的複舒,沒想到你還是擺脫不了。你總是把這些放在心裏,裝作滿不在乎,卻又異常敏感愛胡思亂想,讓我們怎麼辦才好?”他搖頭歎息,手掌虛握,化出一朵白蓮,向我額頭拂來,前額頓時一片清明。

“你是誰?”我望著眼前的白衣男子,熟悉又陌生。

“我是雲遠啊,你不記得了麼?你托紫雁送信給我,約我在舒雲閣梅林前見麵,你一直不來,我就隻好來了。”

我偏著頭,仔細看著眼前那張臉,黑眸如墨般深遠,眸光卻灼亮如星,笑容似冬日的暖陽,溫暖卻又遙遠,真的是雲遠,可是又和平常不太一樣,好像撫去了蛛絲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我約你?”我腦中一片混沌,依稀記得把藍色掛墜送給了紫雁,他好像要告訴我什麼事情,然後我就記不清楚了,難道我通過他約了雲遠?我找雲遠做什麼呢?

“你真的不記得了麼?你行拜師禮入門那天,我給你的禮物是滿足你一個願望,你今天讓紫雁告訴我,你的願望就是知道你的身世,約在梅林見麵,我可是等你不到,專程過來找你的?”

看到他這麼認真的樣子,我不禁有點內疚,好像真的有這麼回事,但是一覺醒來就全忘了。“我,對不起,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我睡過了,忘記去找你了。”

“沒關係,你跟我來,我現在就滿足你這個願望。”雲遠在前,白衣飄飄,恍若嫡仙,我被他牽著手,暈乎乎往前走,似在雲霧中。

“雲遠,你有點奇怪,怎麼也穿白衣起來了?”

“因為你喜歡白衣,跟你母親一樣,拉著我的白色衣帶才肯聽話跟我走。你母親死後,我就再也沒有穿過白衣,現在我找到你了,若你喜歡,我就每日白衣陪著你。”

雲遠停下來,蹲下身子,仔細看我的臉,又輕輕把我抱了起來,我大驚,伸手推他,卻發現自己變成七八歲孩童大小,正好容在他懷中。我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好死命掙紮。

“嫣兒,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取走了你的影魂,你的本體還在無色居。我會把她帶到上卷皇宮,像教導你母親一樣教導她,她和莉莉一樣,都是你的一部分,她們擁有人的感情和記憶,可是最終都會消失,但是她們所具有的技能都屬於你,通過她們,你會更快成長,完成你母親未完成的使命。不過,影魂在賦予你能力的同時,也會給予她們的記憶,所有痛苦和歡樂的記憶,這一點也許通過時間可以淡化,卻永遠無法抹去。你已經體驗過了,莉莉和SUN的記憶,刻骨銘心,讓你痛不欲生。你一定很想見他吧,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會讓你們見麵的,不過那個時候你不一定認得他了。嫣兒,記住啊,愛情永遠隻是你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可以享受它,但千萬不要沉迷它,而且當心,愛情一旦成為把柄,隨時會變成帶毒牙的花,刺傷你,慢慢帶你步入深淵。我取走了她,你在異界本體的記憶會慢慢恢複,那些悲傷的情緒不會再影響到你。不過記得藏好你的匕首,不是每個男人都知道憐香惜玉的……”

我還在雲遠懷中,他的臉卻越來越模糊,這一切夢幻一樣漸漸化為一片烏有,悄無聲息地融入我的記憶中。

“雲嫣,快起來,晚宴要開始了。”我趴在床上,一把被紫羅揪了起來,打個哈欠,身上已經被紫羅套上衣服。“快,刷牙洗臉,別磨蹭,其他人都去了。”

紫羅風風火火的把我轉得像個陀螺,很快,我就梳洗打扮完畢,看看鏡中的我,我也小驚嚇或驚喜了一下,本來雙眼惺忪,微微泛紅,是沒睡醒和淚腺發達的惡果,紫羅不知怎麼拾掇的,看起來倒顯得臉頰粉嫩如花,紅唇嬌豔欲滴,目光迷離,微露桃紅,似醒非醒,似嗔似喜,既有幾分慵懶、風情的味道,又有帶露荷花,嬌羞不勝的感覺。

頭上青絲輕綰,略略鬆下幾根垂在脖頸,一根紫金鳳簪斜插腦後,大方高雅。我低頭看看身上,卻是一襲火紅的裙裝,我像被針刺了一下,撇嘴道:“幹嘛搞這麼隆重,而且這種衣服根本不適合我。”

我伸手就要脫,紫羅忙扯住我,道:“小祖宗,別鬧了,這身衣服是師父連夜為你做的,你不喜歡也將就穿一會,見客回來再換也不遲。”

我心一軟,悻悻鬆開手,不再堅持。紫羅舒了一口氣,仔細地撫平衣服的褶皺,又替我整理裙邊。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不由得順嘴埋怨道:“衣服不是越貴越好,顏色這麼紅,又不是過年送紅包,多俗氣,不知道想做給誰穿的?”

“不想穿就別穿!”突然一聲冷哼嚇得我的心跳快了半拍,一轉頭,果然是雲烈,金瞳灼灼,立在門外,暮色中威嚴閃耀,氣勢逼人。

我一愣,馬上回過味來,臉一紅,咬住嘴唇,開始動手脫衣服;紫羅也一愣,也很快反應過來,急急按住我的手,勸解道:“師父總共才做了兩身衣裳,一件就是公主為今晚定做的藍色長裙,另一件就是你這件,從麵料、花樣到顏色,比公主的不知多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拾掇好了,客人們還在等著,你哪裏不滿意等回來再改,現在先依我,好不好?”

腦中電光閃過,原來這是烈特意為我準備的公主拜師禮的衣裳,他一直記得那晚上我說的話,而我去了幽潭一趟,全忘光了。我低著頭,心底酸澀悔恨之極,一抬眼,正好看到烈轉身欲走,看也沒看我一眼,隻冷冷道:“紫羅,別說了,隨她!”

看見烈提腳就走,心裏又是悔又是酸又是怨,想要怎樣又不知怎樣,不由生出一股怒氣,索性大聲道:“這衣服哪裏都好,隻是我不好,你們不用瞞我,我都記起來了,我就一孤兒院的野孩子,配不上這好衣服。你們不用管我,去跟公主說,我不舒服,眼睛疼,請假,不去了!”越說越委屈,看著雲烈一言不發走出屋外,一把拔下紫金簪扔到梳妝台上,噙著眼淚對著鏡子開始拆頭發。

“妹妹,你做什麼?”紫羅一麵攔我,一麵衝外叫道:“師父!嫣兒脾氣強,您好歹勸一下。”

“不要他管!”“我幹嘛要勸!”門裏門外異口同聲,原來他還沒走。

紫羅欲叫住師父,又不放心我,左右看顧,為難之極。我徑自扔下梳子,砰地坐到床上,拉過被子,合衣臥倒。

紫羅百般無奈,跺著腳轉身就走,大聲道:“我管不了了,隻好請清師伯來一趟!”

“不要!”“不行!”同聲異口,同時沉默。

我準備下床去拉住紫羅,卻聽到烈的聲音,“紫羅,你先過去,讓他們不用等了。”

“可是,師伯和公主問起來……”

“就說雲嫣記憶恢複,誰也不見,見誰咬誰!”

聲音前半段明明還在門外,下半段就到了屋內,驚疑間,又哐地一響,門關了,我嚇得一哆嗦,坐起身,雲烈已經大跨步走過來,火瞳如炬,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咬牙道:“終於想起來了,難怪架子變大了!可惜我們已經找人取代你,接替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男人,你永遠別想回去!”

雲烈冰冷的話語和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我覺得疏離而陌生,原來紫雁說的是真的,已經有另一個梁小月存在,她接替我繼續我的生活,我並不確定我的記憶正在恢複,可是烈的話語好似一條栓住記憶之門的繩索,牽動它,與之相關的記憶流水一樣自然湧出,沒有驚疑,沒有混亂,自然得像本就是我頭腦中的一部分。

雲烈審視地望著我,表情嚴肅得讓我心痛,他迫不及待地陳述我一無所有的事實,想看到我傷心欲絕、走投無路,並最終妥協麼?我在等待、奢望些什麼?

我閉了眼,深吸一口氣,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目光炯炯地回視他,一字一句回道:“是的,我回不去了,無論在那邊還是這裏,我一樣一無所有,可是這並不代表我甘心被利用為你解咒!”

“解咒?我利用你?”雲烈波瀾不驚的金瞳驟然波濤洶湧,震驚、傷痛、自嘲,重重情緒瞬間而過,“很好,一點沒錯!”他連聲冷笑,眸光漸冷,長臂一揮,手中多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匕首。

我心一驚,餘光看向我丟在梳妝台上的紫金簪,果然不見了。

“我不會再利用你!”雲烈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眸中的殺意讓我不寒而栗。

“你,你想幹嘛?”看他揮著匕首慢慢靠近,我後悔不迭,小心髒撲通撲通越跳越快,雙腿一軟,靠在床邊,不會吧,解咒不成,惱羞成怒,殺人泄憤……

“這麼害怕?我不過想在這裏挖個小孔,看一眼而已。”大哥,這裏是心髒,看一眼就沒命了。

“跟你的一個樣,沒什麼好看的,其實解咒的事情可以商量的。”我瞅著刀鋒,沒骨氣地預備繳械投降,哆嗦都不敢打,真不敢相信我以前那個梁小月是個武術高手,FBI特派人員。(汗,女主以前叫梁小月,我因為改版,某些章節沒用,不過之前有交代她叫小月,有親投訴看不懂,後麵會逐漸揭示的,嗯,女主以前很強,不然怎麼一出場就把烈摔了一跤,特此交代一下)

“怎麼會一樣?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心,沒有心怎麼解咒,現在我要看清楚!”刀尖劃過衣帛,我尖叫一聲,向後倒去,頭砰地撞到牆上,好大一聲,震得腦袋和身體都嗡嗡作響,我疼蒙了,回過神來,已被那個持刀凶手快手抱在懷中,大手慌亂地揉著我的頭、臉,在耳邊疊聲問著:“嫣兒,撞到哪裏了?”

我眼冒金星,捂著頭,又是疼痛又是委屈,剛罵一句“你混蛋”,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顧不得滿臉狼狽,我豁出去了,索性大哭大罵起來,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隻是抽抽噎噎地一股腦把從鏡界回來心中所有猜疑、憤怒、不滿、委屈都發泄出來。

雲烈沉默地看著我,似聽非聽,沒有解釋,沒有追問,隻有金色的眸光隨著我流動的話語忽明忽暗,就在我口幹舌燥,預備完結時,他突然開口道:“跟我回家吧?我娶你!”

“啥?”幻聽,絕對是幻聽?頭估計撞厲害了,我睜大眼看看他,又急忙垂下眼自我警醒,匕首變玫瑰,別犯傻了!

烈按住我的雙肩,金眸望著我,表情嚴肅,言辭懇切,道“嫣兒,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管我過去發生過什麼,我現在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喜歡你,隻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像我以前喜歡的女人,不是因為你從異界而來具有解咒的能力,也不是因為你是千年來讓我唯一有感覺的女人,而是因為自從幻境裏第一次見你,不由自主接近你,窺探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一點一點藏在我這裏,填滿我的心,隨即颶風一樣,席卷走其他不屬於你的一切。所以,除了喜歡你,我別無他法。”

周圍一片沉靜,窗外竹葉颯颯作響,烈輕輕拉起我的手交叉放在他的胸前,琥珀色的金眸那麼耀眼,好像要通過話語照到我心裏。

我半張著嘴,表情呆傻,其實眼睛裏滿是粉色的桃星小泡泡,漫天飛啊飛啊,表白耶,來到這裏,第一次收到愛的告白,還是一個超級帥哥耶!

“可是,我之前可是一直在罵你,你不生氣?”

“你罵得對,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那麼在乎我,都是我的錯,我不會再讓你誤會,再讓你受委屈。從現在起,我要向你證明,你不是別人的影子,而是我雲烈眼裏心裏獨一無二的女人,我會正式追求你,讓你心甘情願愛上我,為我解咒,讓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喂,我好像沒這麼說過吧,你的引申能力也太強了。

“可是我,我頭還有點疼,起來牙還沒刷,臉也沒洗,我……”我支支吾吾,還想繼續找詞,已經被人一把抱起來,烈一張放大的笑臉就在麵前,道:“沒關係,你慢慢考慮,我先帶你洗漱,然後一起去赴宴。”

“赴宴,你不是跟紫羅說不去了麼?”

“傻瓜,那是說給你聽的,紫羅又不缺心眼,早為我們扯好謊了,估計是準備禮物晚點到之類的,不然你親親師父早衝過來要人了。”雲烈帶著戲謔的笑意,又用手指輕輕觸碰我的眼簾,道:“嫣兒,現在眼睛不疼了吧?”

見烈拿我的氣話取笑我,我羞紅了臉,抓住他的手指按在我碰疼的前額上,道:“眼睛不疼,可是這裏疼,而且我眼睛哭紅了,新衣服也皺了,怎麼見人嘛,你幫我跟清請假,我不去,好不好?”

烈仔細地看了看我的臉,眉頭微皺,道:“是啊,哭得像個小野貓。”看我一臉哀怨,又勸解道:“嫣兒,放心,晚上大家都會顧著看公主跳舞,沒人會注意你的。”

烈一臉壞笑,我氣得立馬轉頭掙紮要下來,卻被烈緊緊抱住,貼在耳邊道:“傻嫣兒,我就喜歡你小野貓的樣子,十個公主都不及你可愛。”

“你,討厭!”我撅著嘴,使勁捶打他的胸膛,道:“就知道甜言蜜語,我才沒那麼好騙。跟你說清楚,我挑男友眼光很高的哦,你好色又花心,要加倍考驗!”

“哈哈,那你要怎麼考驗?”

“先解決當前的,你說赴宴我可沒怎麼準備哦,不過既然你在,我們就……”

湊到雲烈跟前咬了半天耳朵。

“你行不?”

“敢懷疑我?我從前到現在一直是天才少女,聽我的沒錯的,絕對驚喜!”

灑滿銀白色月光的森林,是夜仙女們的所在,荒僻而美麗。在目之所及的最深處,是昏暗幽深的綠色植被,孤墳斷壁夾雜期間,隱約可見。

遠遠的,似有輕風拂過,滴答滴答,那是夜間的露水在寬大碧綠的芭蕉葉上晶瑩滾動,它們在竊竊私語?不,那是仙女們輕柔的腳步聲,看她們來了,潔白的腳尖踏著清冷的月光,踩在寂靜而繁茂的樹叢掩映下的林間小徑上,向我們走來。白色的紗裙如煙似霧,輕輕顫動似蝴蝶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