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燭火之家(1 / 2)

陳拾一路走的很慢,直到看見家裏微弱的燈火,方才心安許多,快步走起來。

那雙盯著他的眼睛跟著在灌木裏穿梭,悄無聲息。直到陳拾回到家中,眼睛才在灌木叢裏消失。

至始至終眼睛都沒有露麵,也不知其用意。

陳拾推開半掩的籬笆門,走進沉寂的家。

“拾兒,來,給我吧。”看見陳拾打水回來,母親徐氏從灶房出來,接過陳拾手裏的陶土水壺。

“這水真的有用嗎?”陳拾想起自己被井水迷住的那瞬間,不禁又問出了這樣的話。但陳拾更多的想法,是想試探井水神通能力的可信度。

“試一下吧,說不定呢。”徐氏的眼神有些閃躲,說的有些吞吐。

陳拾以為這是母親發出的不確定信號,站在門口看著。

藥是草藥,專門找村裏懂藥理的師傅配的。陳拾看過,隻認得其中一兩樣,是常見活血止痛的。其他的雖不認得,卻又像是見過。

這藥嘛,是要給陳拾那重傷在床的父親煮的。

灶房不大,裏麵也沒有點燈,全靠星光透進來照明,生火則是憑徐氏的經驗完成。

就見徐氏蹲在灶台一角,那裏是堆起不久用來煮藥的小灶。徐氏先用灶台未盡的火炭點燃幹草,然後添加細枯枝,待火稍旺盛,添入拇指大的幹柴。

“不用你在這了,去看看你爹吧,餘伯伯在裏麵和你爹說話呢。”火已經燒起,徐氏手上衝洗藥鍋,眼睛瞟向房間。

“要不我來看著火。”

那個餘伯伯是隔壁村的,做人好到是出了名的。即便每次見他都笑的很和善,也很會逗孩子開心,但卻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讓陳拾想要疏遠他。

“不用,不用,我來看著。趕緊進去。”徐氏像是有意支開陳拾,但陳拾並沒有感覺到。

待陳拾走後,徐氏往藥鍋裏倒藥注水。她仔細看向屋外,確定無人後,才從兜裏摸出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布包,將裏麵的粉末迅速倒入藥鍋中,然後收起布包,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隻看粉末,辨不出是什麼東西,更不知道原來是什麼長相。但如果仔細觀察,哪怕隻是粉末的細微裏,也能看到閃著的藍晶,像星星一樣的顏色。

若是陳拾在這,他或許能辨別出來是什麼。

這東西,是聖源吧。

陳拾他們這樣的家庭怎麼會有聖源?這東西從何而來?

看徐氏遮掩的樣子,加上她連兒子都有意避開,想來這聖源得來定是不可告人的。

陳拾的家,是簡單的一院三屋。最大的屋子進門擺著簡單的桌凳,是家人活躍最多的地方,堂屋。

堂屋左右分出了兩個房間,左手邊亮著燈的是父母住的,略大些。右手邊已經暗了兩天,是陳拾兄長住的。

陳拾住在主屋右手邊的小屋子,是半個雜物間。而另一間屋子一半是灶房,一半用來關養家禽,都算不上屋子。

陳拾去敲父親的房門,裏麵的說話聲頓時止住。陳拾剛推開門縫,一股強烈而刺鼻的藥味洶湧跑出,讓陳拾呼吸變得急促。

踏進去濃鬱的藥味更甚,像用來蒸藥的籠子。許是也被藥熏的不行,鬆油燈盞忽昏忽暗,陳拾就看見床前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陳拾既然回來了,那就先這樣吧。老陳你好好注意身體,早日好全,下次有空再來看你。”高大的身影就是徐氏說的餘伯伯,他見是陳拾進來,抽身要走。

“那拾兒送送餘伯伯。”趴在床上的父親陳守,虛弱中帶著呻吟的說道。

“不用不用,你好好吃藥。”餘伯伯利落起身,吃藥二字語氣頗重,似乎是提醒陳守什麼。

見陳守微微點頭,餘伯伯朝陳拾慈善一笑後,徑直離開了。就在他從陳拾身邊走過去時,一股酒味夾雜在藥味裏,鑽進陳拾鼻子。想來餘伯伯是喝了不少酒才過來的。

留下的父子二人也沒話可聊,聽著父親的呻吟,陳拾杵了會兒,跑到了外麵。

這時徐氏在洗刷鍋碗,旁邊燃著火的小灶,上麵在煮著藥。

“娘,餘伯伯是來看爹的嗎?”陳拾坐上灶房的門檻,方便與徐氏聊天。

“他畢竟是工隊的隊長,你爹在地下受傷,他來看看也是應該的。”徐氏手上的活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

工隊指代了附近大大小小村子裏所有的工人,裏麵就包括有陳拾的父親。

在神通者沒有來之前,這些男漢還隻是在田地裏幹活,以此來養家糊口。

八年前神通者接管這片地方後,前前後後都被招去做了工人。以每月的勞動付出換來的錢兩,可比在田地裏幹活掙得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