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兩位院首相繼出事,這段時日以來,整個太平院人心惶惶,眼看著科舉大考迫在眉睫,無論先生還是學子全都無心研學。
出於各方麵的考慮,朝廷提前對太平院下達封鎖令。
太平院本就是今年科舉的主考場,封鎖令是遲早要下的,隻不過提前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在這秋高氣爽的時節裏,所有學子打包行囊,紛紛拜別自己的老師和同學,離開了太平院。
離家較近的學子則回家備考,而那些離家很遠的學子則在京畿道附近尋一處廉價的客棧或者農家住下,夜以繼日的刻苦攻讀,抓緊最後的每分每秒。
所有學子之中,邢東是最後一個走的。
在那雨夜中的儀元宮裏,他與翎玥互訴衷腸,之後攜手破案,朝夕相伴,二人感情極速升溫。
雖然太平院下達封鎖令,可翎玥還要留守在太平院中,坐鎮主持科考事宜。這次分別,二人就要等到兩個月後科考結束才能相見,邢東自然是要留到最後一刻,直到太平院即將封鎖,才不得不和公主依依惜別。
翎玥又哭得梨花帶雨,自不必說。
…
“三公子,相府到了!”
車夫一拉馬韁,待馬車挺穩之後,回頭爽朗地招呼道。
邢東從馬車上跳下來,抬頭看見朱紅的相府大門外,一位威嚴的老者急急的走下台階,身後跟著一群仆從,看他們那由不耐到驚喜的樣子,應是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
“爹,我回來了!”
喊出這句溫暖的話,邢東不由得發自內心的笑起來…
當初在嶽家莊,邢東以李代桃僵之計騙過眾人,不過卻沒有瞞過有一個人的眼睛,那便是自己的老爹,刑法天。
都說知子莫若父,此話一點不假。
自從母親早逝之後,是刑法天一手將兒子帶大,邢東身上一些細微的特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況眼眸如鷹一般銳利的一朝宰相,總能觀察到旁人無法察覺的信息。
比如死者的頭型,眉骨的形狀,牙齒的排列,再比如屍體身下壓著一根未被燒到的白發,他一眼就能夠確定,這具焦屍不是他的兒子邢東。
在這位老謀深算、閱人無數的宰相麵前,邢東那點小心思幾乎無從遁形。
刑法天暗中找到嶽飛,三言兩語便迫得嶽飛交代出真實情況,為了配合邢東的計策,更是上演了一出哭喪的戲碼,以迷惑凶手的視聽。
然而邢瑾卻沒有太過高明的演技,在邢東的葬禮上“悲傷”得略顯浮誇,竟被冷軒轅察覺到一絲異常,幾乎壞了邢東大事。好在雪蔓臨陣倒戈,提前知悉了冷軒轅等人的陰謀,若是他們采取更加陰險極端的方式動手,恐怕邢東很難全身而退。
辦完喪事以後,邢法天直接從湯陰返回了平京,故而未曾與邢東碰麵。
從邢東到太平院閉教算起,父子倆也有大半年未曾相見,今日得知邢東的歸信,老人家早早的等候在門口,目光遠眺,盼了又盼。
邢東回家,讓平日冷冷清清的相府多了許多煙火的氣息,倒不是邢東有多大的感染力,這位曾經的癡傻公子向來沒什麼存在感,真正熱鬧的地方,乃是廚房。
“王叔,再弄兩條魚!”
邢東端著一碗飯,跑到廚房門口大喊一聲,隨即又糾結道:“算了,魚吃著麻煩,還是弄個豬肘子吧!”
“哎…”
禦廚王五抹了一把汗水,搖了歎氣,這已經上了二十道菜了,全都被邢東一人吃了個精光,這吃菜的比做菜的速度還快,敢情今天是要把他給累死。
“三少爺,你快去桌上坐著吃吧,讓下人通傳一聲兒就好,你這樣守著…我…我怪緊張的!”王五見邢東守在門口,趕緊催促他離去。
邢東啞然失笑。
其實他到廚房來也沒別的意思,主要是想看看這些禦級廚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做出這麼多美味佳肴,他在穿越之前自以為嚐遍中國大江南北的美食,現在這麼一比較,竟然及不上相府廚子一二。
突然想到刑法天還獨坐在餐堂裏,邢東一拍腦袋,趕緊跑了回去。
“怎麼樣?學得會嗎?”見兒子回來,刑法天打趣道。
邢東夾了一塊肉塞到嘴裏,擺了擺手道:“工序複雜,絕對…學不會!”
“還以為你恢複神智之後當真無所不知,想不到也有知難而退的時候!”刑法天大笑起來,饒有深意地說道:“這廚子做菜,其實和為人處世都是一個道理,哪裏不添加許多油鹽醬醋,再轉幾道蒸炸煎煮,切莫因為工序複雜便打退堂鼓,做菜你可以不學,做人呐,你卻不得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