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麼,但在想到該怎麼辦之前,便已經先那麼做了。
陳義釗的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他的胸口處,他隻覺得胸腔裏一股鈍痛,喉頭裏忍不住浮起一絲腥甜。
“顧遷和!”苻子休回身接住他倒下去的身體,苻昭文則趁著空擋一劍精準的朝著陳義釗的心口處刺了過去。
“噗嗤!”刀劍入體的聲音傳入大家耳中,同時讓大家鬆了一口氣。
苻昭文也已經精疲力竭,擔心陳義釗沒有死透,又刺了一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見真的死了,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合力將顧遷和給抬進了養心殿,柳千言急忙跟了上去。
進去之後才發現沈禦醫一直在養心殿內,見到顧遷和奄奄一息的樣子,急忙過去給他把脈。
“沈禦醫,他沒事兒吧?”柳千言臉色蒼白,見顧遷和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嚇的連忙跟了上去。
已經經曆過兩個朝代更替的沈禦醫,對於這種狀況早已經見怪不怪,他淡定的伸手給顧遷和把脈,手臂上的脈搏很微弱,且時斷時續。
“怎麼樣了?”苻子休也是渾身的傷,見顧遷和氣息微弱,忍不住沉聲問道。
他沒有想過顧遷和最後會替他擋下那致命的一掌,他應該恨他的不是嗎?
畢竟,他們兩個人的立場,從生來就是注定對立的!
沈禦醫悄悄的搖了搖頭,隻有苻子休看到了,他的心忍不住一沉,便見柳千言一刻不離的守在了顧遷和的身邊。
她的手緊緊的拉著顧遷和的手,仿佛要給他打氣一般,用力的握著他,“顧遷和,你怎麼樣了?”
苻子休壓下心底翻湧的妒忌,淡淡的撇過了目光,這個時候,他還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些什麼呢?
“你怎麼樣了?”柳千言伸手幫他插掉唇角的血沫,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掉,“你不要死啊。”
她心裏慌的厲害,見顧遷和的氣息那麼微弱的樣子,害怕的要死。
她才剛剛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怎麼能就這樣死去?
她還沒有想起來他們之間過去的一切,還沒有想起小時候他的樣子,他怎麼能就這樣躺在這兒一動不動的呢?
“顧遷和,你快醒一醒!”她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的身體,眼底一片朦朧。
她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麵,透過門扉的縫隙,透過重重的雨簾,他清俊柔和的臉。
“天下……”
仿佛聽到她的呼喊似的,顧遷和忽然呢喃出聲,他的眼睛沒有焦距,仿佛還在夢裏。
“嗯……”她伸手握住他的,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她想擦掉他唇角的血,但那血源源不斷,無論她擦的速度有多快,都沒有辦法完全止住。
“以後……以後再也不能……”他費力的喘了一口氣,喃喃道:“不能保護你了……”
他的聲音輕的如同喟歎,柳千言不得不湊到他的耳邊去聽。
“去找……去找天霖,你要……要保護他!”他一字一頓,痛苦的道:“你是他唯一的……唯一的親人了!”
顧遷和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了,他偏過頭,想要最後的再看一次她的臉,想將她的樣貌永遠的記在心裏。
想要看一看,他兒時一心想娶的女子。
隻是,眼前一片黑暗,他什麼都看不到!
“會的,我會的。”柳千言點了點頭,溫熱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滴在他的臉上。
“你哭了嗎?”他看不見,隻能憑著感覺,說完淡淡的歎了一口氣,“終於要和爹娘團聚了……”
那聲音那樣輕,仿佛隻是一片羽毛輕輕的在心底掃過,卻讓柳千言聽出心碎的感覺。
顧遷和的世界一片黑暗,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靈魂仿佛逐漸和身體抽離。
但他並不覺得痛苦,他仿佛看到一束光,從天際一直照耀下來,爹爹和娘親的臉逐漸清晰。
他們在對著他微笑,慈愛的臉上滿是對他的心疼和寵溺,“遷和……”
他望著他們伸出的雙手,淡淡的笑了笑,竟然是那樣的渴望和他們團聚。
這許多年,他受夠了一個人的苦楚,隻是……
“天下……”他伸手握緊她的雙手,聲音一點點的微弱了下去,“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以後,再也不能帶你去看星星了……”
“天下……你……一定……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