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朝著皇宮的方向不斷的走著,我以為隻要我拚命的跑,拚命的追就能追上那些把我額娘拖上轎子的壞人。可是我跟在後麵隻能看著那些人離我越來越遠,額娘掙紮的聲音逐漸的消失。
我就這樣看著宮門在我的眼前慢慢的合上。
我隻能緊緊的靠著緊閉的宮門,因為這裏是我唯一能離額娘最近的地方。
那一天的變故來的太突然,所有的一切也來的太快。而臻府上下隻留下了我和額娘兩個人。我不知道那個狗皇帝把我娘帶進宮到底是什麼目的。但是我知道他絕對不會放過臻沅的妻子。在那個皇帝的眼底額娘早已不是他額親妹妹,而是搶他江山的那個人的妻子。
接下來的一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隻能在宮門外等著,等著額娘能從裏麵出來。
第二天,額娘真的從裏麵出來了,可是她出來的時候卻是戴著一身的枷鎖。
身上已經褪去了外衣,被換上了一層囚衣。
那時候的我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呼喚著額娘,讓她知道阿瑪死了。
“額娘,額娘……”我在圍觀的人群著不斷的擠著,想裏額娘近一點。
那時候八歲的我忘記了,我早已不是受人最寵的公主,而是臻家的餘孽。我的呼喚換來的不是額娘的回頭,而是那些官兵的注意。
我一把被他們從人群中拎出來。而那一刻額娘終於看到了我,額娘含淚的看著我,顫抖的雙唇不敢車聲,隻能沉默的看著我。就隻是看了我那一眼之後,漠離的轉過頭不再理會我。
那一刻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我任憑那些官兵拎著我。不敢出聲,不敢掙紮,因為我怕額娘擔心。
“你剛剛說什麼,是叫她額娘嗎?”官兵看著我,認真的打量著,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我癡癡的看向官兵,愣了許久才慢慢的張口:“額娘,你是我額娘對不對!”我對著那個官兵不斷的說著,眼睛甚至連偷看一眼額娘都不敢。
“誰是你額娘,一個瘋孩子,滾開!”官兵看著我的癡樣嫌惡的甩開我。
前麵的官兵不斷的催促著他:“快走了,先把這個女人收監吧,上麵有交代的,這個女人的身份特殊。”
那個官兵終於不再理會我了,扔下我一個人追了過去。那時,我才敢偷偷的看著額娘踉蹌的背影。
我心裏知道,至少那個人還估計他皇家的顏麵,沒有對額娘趕盡殺絕,沒有處死額娘。我曾經答應過阿瑪會好好照顧額娘,會好好照顧額娘肚子裏的孩子。
“快去看那,陵南王要被分屍了。我們心目中的大英雄居然是謀朝篡位的佞臣!”一個洪亮夾雜著厭惡的聲音把呆愣的我從不知所雲中拉了出來。
“你這個死漢子,你要說是別人叛國篡位我信。陵南王為崇國打下了多少的疆土,怎麼可能會篡位。過來自己張嘴,看你還亂說不!”說話的男人旁邊那個女人尖著嗓音說著,還懊惱的捶打著自己的相公。、
可沒等她責備完,她的嘴就給自己的相公捂住了:“這話可不能亂說,你是不是想殺頭啊!這是皇上頒布的命令,是有鐵證的,。”
“走開,走開!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不說了,可皇上也忒狠了,陵南王都已經死了,居然還要受五馬分屍的罪。”那個女人一臉惋惜的說著,眼睛不住的掃想絞場。
“讓你別說了,你還說!”那個男人邊嗬責著,邊拖著自己的女人離開。
我呆呆的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不知道他們嘴裏的陵南王是誰。隻是我的身子 不斷的顫抖的,抖的像梭子般厲害。
他們嘴裏的人是我的阿瑪嗎?阿瑪不是已經死在梨樹下了嗎?我的阿瑪就連死也不能瞑目,就連死在梨樹下也是奢望。
我呆呆的看著他們朝著同一個方,毫無意識的跟著他們 向前走著。
鵝毛般的雪 鋪天蓋地的朝我席卷著。但是我感覺不到雪的溫度,感覺不到冷雖然我的身子還是在不斷的顫抖著。
在絞場,我終於再次看見了我的阿瑪,如神一般的阿瑪。他依舊還是那麼的俊朗,阿瑪的臉上依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身上殘留的梨花瓣點綴著他就如屹立不倒的戰士。可是如神一般的阿瑪卻被五匹馬束縛著手腳,我的阿瑪,崇國的神,即使被人束縛著,即使失去了生命,但是他依舊安詳的讓人尊敬,讓人膜拜。
我拚命的朝著裏麵擠著,我隻想離我的阿瑪近一點。
那個皇帝真的是那麼迫不及待的處死阿瑪,即使在這樣陰晴不定的天氣,他還是為了讓自己心安要處死阿瑪。
崇國有一個從先帝以來一直存在的規矩。不管是處於絞刑的犯人還是被殺頭的,為了祈求神靈的庇護,崇國的劊子手都要在風調雨順的日子裏執法。可現在那個皇帝為讓阿瑪徹底消失,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他也執意要執法,他要的是讓阿瑪死無全屍。
“午時 已到!”宏亮無情的聲音隨著鼓聲在空氣中不斷的傳遞著,那一聲聲的鼓聲不斷的敲擊著我的耳膜,穿透我的心髒。
我努力的克製住自己顫抖的劇烈的身子,克製住自己拔腿就想逃走的欲望。我拚命的告訴自己,要好好的看著阿瑪是怎麼被那個狗皇帝折磨的。隻有自己親眼看到阿瑪的死狀才能把恨銘記在心底,永遠都忘不了。我要好好記住這一刻,要清楚的看清今天的一切。
鼓聲響起的瞬間,五匹馬就像擺脫了束縛般的往外衝,沒有一絲的遲疑的朝著五個方向奔去。
我告訴自己害怕,不能閉眼,那是我的阿瑪,是疼理我八年的阿瑪。我要看著阿瑪的屍體被他們怎樣踐踏的,總有一天我要讓那個人付出同樣的代價。
我忍住翻攪的胃,努力的睜著眼睛看著,屏住呼吸看著那顆從我身邊疾馳而過的人頭。
淚水沿著不斷的滑落,我狠狠的盯著,告訴 必須記住這一刻,有一天一定要讓那個人血債血償。記住那張讓我家破人亡的臉,記住那張一刀刺進阿瑪心髒後得意的笑臉。總有一天我會用他的心祭奠我的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