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走出了小院,沒有再上馬車,卻是對著馬車裏招了招手,然後牽著從馬車裏走出來的高亞楠的手,沿著一條小道,往數裏外的鶴山要塞走去。
兩個人都是身穿著普通的布衣,在田野間散步,看上去就和雲秦尋常的情侶沒有什麼區別。
吉祥從林夕的袖子裏跳了出來,跟在林夕和高亞楠的身後,在草叢裏蹦蹦跳跳的。
遠處有一條傻傻的小黃狗居然不覺得吉祥有多可怕,歡快的跑了過來。
吉祥很高興的和這條小黃狗玩鬧著,然後就連這條小黃狗都戀戀不舍的跟在了林夕和高亞楠的身後。
在千葉關那場史無前例的盛會之後,整個修行者的世界都徹底的平靜了下來。
整個修行者的世界都知道青鸞學院的傳奇魂兵大黑已經毀了。
然而倪鶴年也死了,煉獄山掌教也死了。
在雲秦立國前十年,張院長第一次帶著大黑進入中州城時,這個世界還沒有大聖師的存在,而在六十幾年之後,這個世界因為他的出現多了幾名大聖師,卻又隨著大黑的消失而隕落。
現在修行者的世界裏,已經沒有大聖師,尤其沒有像煉獄山掌教這種可以動用部分大聖師階力量的無敵存在。
在千葉關之後,世間的修行者都已經默認,如果拋開林夕不計,那現在最強的修行者,反而應該是雲秦那位麵嫩的天才聖師南宮未央。
在千葉關,林夕真正成就了將神。
沒有人再敢試著殺死他,同樣,也沒有任何和他敵對的修行者敢和南宮未央戰鬥。
這是林夕和他的朋友們的時代,就像許多年前,墜星陵一役後,張院長的時代一樣,世間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鶴山要塞曾是雲秦南伐失敗、放棄千霞山的潰敗之時,南陵行省北部戰鬥最劇烈的地方之一,一萬從千霞邊關撤守到這裏的邊軍,在沒有了任何糧食補給的情況下,負責替雲秦大部斷路,和接踵而至的大莽軍隊激戰了三天,最終全部陣亡。
在這種擁有厲害軍械的冷兵器世界裏,持續三天的戰鬥,已經無比的慘烈。
建立在山穀裏,以兩座小山丘為兩座牆壁的鶴山要塞已經徹底成了廢墟,昔曰要塞的各種建築,哪怕是碉樓也已經倒塌,最高的建築物廢墟也不過一間平房的高度,然而即便在經曆過這樣殘酷戰鬥的地方,現在也已經變得十分平靜。
兩側的山頭上長滿了金黃色的野菊花,一些折斷的箭矢在野花和雜草從中,和一些幹枯的灌木沒有什麼區別。
一些大型軍械碾壓過的痕跡已經完全消失,曾經的軍營和防禦工事區域,已經全部變成了草場。要塞城牆和建築物的廢墟就像是一堆堆礦場的亂石,在過去雨水充足的季節裏,衝刷掉了血腥,長滿了厚厚的青苔。
有一株在戰火裏被燒焦的老槐樹吐出了新枝,雖然在秋風裏,新綠也變成了黃葉落盡,但隻是依舊帶著焦黑的樹幹上生出的嶙峋細枝,依舊可以讓人感覺到新生的力量。
槐樹下坐著一個美麗的女子。
秦惜月一直都很美,連生氣起來都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就連夜鶯都說,秦惜月是她在中州城裏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子。
而在經過了許多戰火的洗禮,又隨著修為的提高之後,在此刻的平靜的山穀裏,她更是像那天千葉關前的彩虹一樣,有種新生的美麗。
有些人的美麗總是會讓人覺得缺少點什麼,或是和人有著雷同,那是因為她們並不堅持做最真的自己,做別人希望她做的自己,最後就會變得像別人。
秦惜月一直在做著自己,所以帶著個姓和自然的美麗,才像最真實而鮮豔的花朵。
林夕和高亞楠走到了她的身旁,也坐了下來。
“怎麼想到一個人到這裏來看看?”同樣很美麗的高亞楠微笑著,看著秦惜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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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一個人隨便安靜走走,然後想想自己的事情。”秦惜月也笑了起來,輕聲道:“以往總是沒有什麼時間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總是想著軍隊打仗,總是想著要修行,要抓緊每一息的時間,盡量提升些自己的實力,現在總算有了很多可以揮霍的時間。”
林夕也笑了起來。
他很輕理解秦惜月的心情,因為這也是他和所有這些學院年輕人的心情。
在煉獄山掌教這樣的大敵死去之後,即便世上還有一些比他們更強的修行者,但已經用不著他們馬上去追趕,用不著他們爭分奪秒的去積攢可以對付他們的力量。
“張平從煉獄山也傳來了消息。”林夕知道對於秦惜月並不需要刻意掩飾,所以他很自然的說道:“我們戰勝了煉獄山掌教,他也戰勝了那名煉獄山大長老…他想要見你。”
秦惜月轉過頭看著林夕,安靜的說道:“他應該知道不管我們是否戰勝煉獄山掌教,他的處境都會非常危險,我原本以為他會先行離開煉獄山,畢竟他有大長老的身份,想要乘著這段時間逃回雲秦也會有很大的成功機會…我以為我會在雲秦很快看到他,但沒有想到他留在了煉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