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了拒絕的信徒有些發愣,於是他們分別用了很多理由請求,哪怕隻是提供這一頓的吃食。
這家小院的主人是一名壯實憨厚的莊稼人,麵對這些人的請求,他越加為難,但最後還是滿懷歉意的說道:“不是我舍不得…隻是我家的存糧也隻夠幾頓。米鋪又說要關上好些天,我們自己都要沒有飯吃。”
絕大多數進入這個集鎮的信徒都是同樣的遭遇。
他們很簡單的發現了引起這件事的源頭,集鎮裏的大德祥米鋪已經關了數天,而且按鎮上流傳的消息,似乎還要關好些天。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別人都沒飯吃,自己自然沒辦法再從別人的手裏得到食物。
所以這些饑腸轆轆的信徒隻能接著前行,進入下一個鎮區。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下一個鎮區、陵城,也都是如此。
……
“大德祥為什麼不開?”
“難道大德祥想把人都餓死麼!”
在某個鎮區,一批已經餓了數頓的信徒們聚集在大門緊閉著的大德祥米鋪前,強烈的饑餓感使得他們忍不住叫喊起來,拍打著大德祥米鋪的大門。
這些人是被饑餓衝昏了頭腦,但對於其餘的雲秦人而言,大德祥卻是足夠值得他們用生命去尊敬和捍衛的。
“大德祥為什麼一定要開?興許是運送的車隊出了問題,興許是儲備出了問題。”這些信徒們的叫喊和拍打頓時迎來了很多鎮民的怒罵嗬斥,“不管怎麼樣,開不開也是大德祥的事。”
“大德祥是你家開的麼,你想要開就開,想要關就關?”
“本來還想施舍你們個餅,現在你們這樣,還是怎麼來怎麼走吧!”
“你們以為白米白麵是溝裏的水麼,想怎麼流就怎麼流,叫叫就會有的?”
在這樣一聲聲的怒罵裏,有信徒惱羞成怒,大叫道:“不開就不開,我就不信,難道世上就隻有大德祥一家米鋪,除了大德祥之外,就沒有別的米鋪,買不到米麵了麼!”
在這名信徒的發狠大喊裏,一名身穿短綢衫的六十餘歲長須老人搖了搖頭,輕歎道:“年輕人…現在在這邊,除了大德祥之外還真的買不到米麵了。”
他的聲音並不響,然而充滿了深深的感慨。這種蘊含在話語裏的情緒,甚至使得那些信徒都感覺了出來,都陷入了莫名的發愣裏。
這名老人有理由擁有這樣深的情緒,因為他本身便是鎮上另外一家最大的米鋪的掌櫃,在長孫錦瑟死去,整個雲秦陷入大亂,恢複到雲秦立國前的諸侯割據般局麵之後,一直到今年夏,長公主正式執政,重整雲秦朝堂,局勢才漸漸平定。在過往的半年裏,在那樣的動亂之中,絕大多數商行都沒有辦法做生意,尤其是米鋪,更是無法營生。因為糧食對於任何一股勢力都是極為重要,哪怕能夠籌集到糧食,在運送途中便有極大可能遭遇各種不測。然而在過往的半年裏,大德祥卻是運轉如初,各地的鋪子都幾乎正常開業。
或許是因為大德祥贏得所有雲秦人的敬重,或許是大德祥本身保證了整個帝國足夠的糧食供應,任何勢力都不敢也不需要對大德祥動手,又抑或大德祥本身擁有很強大的勢力….但不管基於何種原因,最後導致的結果是大德祥已經壟斷了絕大多數省份的米麵生意。
其餘所有擁有自己產糧地的米鋪,也都和大德祥簽訂了條件,委托大德祥進行運送和出售。
所以這名老人可以肯定,大德祥隻要無米,不說整個帝國,至少這鄰近數個行省便會無飯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