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佐頹然坐在沙發裏,身體微微向後靠著沙發背,看向天花板。腦海裏全部都是姚欣可,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在自己心底留下了印記。
無意間一瞥,他看見地上四方的紙片。似乎是姚欣可臨走時掉落下來的。
彎腰撿起,許佐瞳孔驟然一縮。
蕭致軒的公司,他涼涼一笑。怪不得她這樣決絕。昨天還怕丟了工作。今天就頭也不回的走掉。原來是已經找好了退路。
隻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什麼時候有了交集?
胸口發悶,好像喘不過氣。惡狠狠的將領帶扯鬆了些,許佐俊逸的麵容一片森寒。三兩下將手中的名片撕了個粉碎,丟進了垃圾桶。
姚欣可憑著一股子執拗。飛快的辦好離職手續。剛出了天澤集團的大門,就有些後悔了。這樣待遇優厚的工作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沒有錢。小媛的病又該怎麼辦?
然而想到許佐說的那些話,她又羞又氣。覺得自己辭職是對的,不就是一份工作嗎,沒了再找就是,大不了,多做幾分兼職。
再難再累,她都得撐下去。
當然,酒吧那種場所,她決定再也不會去,就算再想賺錢,也必須有底線。
她去醫院看小媛。
“姐姐來了。”小媛很高興,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正規治療,她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也胖了些。
姚欣可摸著她的小臉,“看來最近吃得很好啊,都長肉了呢。”
小媛靠在姐姐身上,“當然咯,我總要多吃飯多睡覺病才能好啊,等我病好了就去找一份工作,減輕姐姐的負擔。”
妹妹這樣懂事,姚欣可不但不覺得欣慰,反而覺得酸楚難過,十六歲的女孩子,是應該在校園裏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不是一天到晚惦記著給家裏減輕負擔。
“小媛病好了就去上學好不好?”撫摸著妹妹的長發,姚欣可慢慢的說。
雖然小媛從來沒有提起過上學的話,可是姚欣可知道,她是想去上學的,隻是她的身體這樣虛弱,隨時都可能暈倒,根本沒有學校敢收,而舅母,又不肯出錢給她治病,隻是買些便宜藥回來搪塞。
想到這裏,姚欣可咬咬牙,決定去找舅母要錢,就像小媛那天說的,父母留下的存款,房子,都被舅舅舅母一家占據,憑什麼不給她們姐妹錢?
聽了姚欣可的來意,舅母李金月神情誇張,好像她在講什麼荒謬的笑話。
“我說欣可啊,你是鑽到錢眼裏去了嗎?句句不離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們姐妹倆多少呢!”
姚欣可不想跟舅母爭執,試圖講道理,“當年我爸爸媽媽過世的時候,留下的現金就有幾十萬,還有這套房子,地段好又是學區房,搶手得很,這些我都不計較,隻求您把小媛第二期治病的費用給我就好。”
李金月怪叫一聲,“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爸媽死的時候你才多大,小媛才多大?這些年吃喝拉撒哪一樣不是我在*心?”
“俗話說的好,養恩比生恩大,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恩人的嗎?”
聽了李金月的狡辯,姚欣可一陣無語。
小媛那時候才六歲,確實是不懂事,可是自己已經十二歲了呀,根本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任何人*心照顧。
而且,自從舅舅舅母住進他們家,先是吩咐她買早飯洗全家人的**襪子這些,慢慢的得寸進尺,等她上初中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家務活都是她來做了。
因為小媛身體不好,舅母為了照顧她,早些年也確實挺受累的,所以她沒有計較過,做那些家務就當是報答舅舅和舅母照顧小媛了。
可是沒想到,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舅母從最初因為能住在這樣好的房子裏感恩戴德,漸漸變得理所應當,最後反而覺得姚欣可的母親沒有拿錢出來給弟弟買房子,就是欠了他們全家的。
從小到大,姚欣可不止一次的聽見李金月對舅舅姚華說:“人家的姐姐都是有好東西先緊著弟弟,你姐姐倒好,隻顧著自己享福。”
她隻想著抱怨,卻從來沒有想過,遊手好閑不思進取的姚華,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姚華起初還替死去的姐姐姐夫辯解幾句,時間長了就覺得妻子說的也有道理,對姚欣可姐妹充滿了敵意,也使她們在這個家裏失去了最後一絲溫情。
可是這一切姚欣可隻有忍耐,她自己還在上學,小媛還小,不能沒有監護人。
最重要的是,這是父母留下的房子,是她們姐妹從小長大的地方,雖然早已麵目全非寒冷如冰,家,卻始終還是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