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祗原癡心永隨君
漆黑的地下，越往下走，便傳來一股暖流，不似篝火的燥熱，而是自然傳來的暖意，想想地麵之上可是臘月寒冬，而無風穀一處的地下，竟是如此溫暖。
夜雨凡抬眸望著前方一身雪衣的冷珣兒，手拿火把，在前方走著，時不時的偷偷看了她一眼，雨凡不免輕扯嘴角：“珣兒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冷珣兒一頓，他們二人前方的軒轅無騫斜睨她們二人一眼，便沒有多話。
冷珣兒低頭，輕聲回答：“玄女多慮了，珣兒沒有什麼事情要說！”
雨凡一挑眉頭：“哦！”
望見玄女這個表情，冷珣兒便低頭不再言語，拿著火把在前方帶路。
直到他們三人走到一處石門前，冷珣兒看了一眼無騫，無騫示意她開門，冷珣兒這才恭敬的一點頭，自懷中不知掏出什麼。等雨凡看清楚時，冷珣兒已經將手中的一物探進石門上的小洞上。
赫然，沉重的石門，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推開，頓時拂麵而來的一股熱浪襲擊雨凡的全身。
觸目可見，這是一座完好的地下地牢，說是地牢，不妨說是一處避世最好的地方，雖然身處地下，雨凡卻驚愕的發現此處卻是明亮如白日，當看見裏麵的情形時，不由的驚愕萬分。石門內，燈火通明，石壁之上鑲著永不熄滅的照明燈——夜明珠。
雨凡目瞪口呆，望著石門後，那牆壁上一處處鑲著的夜明珠，堪比絕世之作。夜明珠的微光在黑夜中綻放著異樣的光彩，照亮著整座地下城。
冷珣兒踏進石門，將手中的火把放在了門旁內的石台上，恭敬的對著雨凡和軒轅無騫說道：“教主，玄女，珣兒在此處等候。有何要事，輕喚珣兒便是！”
軒轅無騫一副千年不變的臉孔，並未多看她一眼，隻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一股暖流，隨著二人的踏入，隨之流出，讓雨凡渾身頓時覺得舒服不少。
寂靜的地下道路上，地麵乃是黑色的理石，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絲異樣的反光，照應在雨凡和軒轅無騫的眼眸中。
深邃而···神秘。
也不知在這地下暗道中走了過久，直到雨凡感覺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她屏住呼吸。直直的望著前方，在不遠處似乎已經到了這地下的最深處。而在那裏似一座地牢，堅硬的鋼鐵條，一根一根的聳立在那裏，那其中有一抹身影，靜靜的躺在裏麵，沉重的吸著氣。
雨凡一怔，印在腦中心底上的味道，隨著暖流飄過，雨凡神色瞬間暗淡下去，抿了抿嘴：“就知道，你始終沒有下狠手！”
隨著她的聲音，在這偌大的暗道中，輕輕的回蕩著。
最裏麵的人似乎感覺有人，沉吟了一聲。
雨凡望向軒轅無騫毫無表情的臉孔，沉重的歎息一聲，軒轅無騫側頭望向她：“這是她···傷害了妳的下場！”他的眼眸深邃的望著雨凡，雨凡神色一變，豈料軒轅無騫抬起自己的手，挽過她耳邊的碎發，輕然的開口：“也是，背叛我的下場！”
雨凡瞳孔一縮，卻是無奈的一笑，輕扯嘴角：“三年前，決定跟你走，如今我豈有背叛你的理由？今日···這是多此一舉了！”
夜雨凡心裏卻是一陣苦澀，沉重的望向前方的牢房，沒想到無騫竟然將她關在了這裏，難怪任她和烈焰派如何尋找，都找不到呢！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倏地，手臂一緊，雨凡一怔，抬眸看著一旁的無騫。露出不解。
軒轅無騫麵沉如水，毫無波蕩。輕起微薄的唇瓣：“妳···可還會留下？”
夜雨凡這一刻以為聽見了幻聽，原本沉靜的神色，赫然驚愕的望向紫衣男子，這個她愛慕三年的男子，有著專情讓她愛戀的男子，這個···從未將她放在心底的男子。
有些感情，一旦錯過，便是永遠。
一張認真的臉孔，一對長相藍玉，一聲真摯的誓言。
雨凡垂下頭，微微的閉上雙眼，在次抬頭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困惑，而是帶著灑脫的笑意：“三年前，我選擇了自由，如今···依舊！”
軒轅無騫深沉的看著她，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眸，雨凡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無騫從未勉強過她什麼。雖然作為九邪教的教主，無騫有著無以倫比的冷傲，絕情。卻從未對她真正的絕情過。甚至這三年裏，他看著她的成長，看著她···一次一次的惡作劇。從未怪罪過。殊不知那些···不過是她想引起他的注意，想把隻注意書蘭的目光，對準自己而已。
如今望著暗道內處的女子，中了離情塚能活下來的書蘭，不，真正的柳落雪。已經如廢人一個，無騫將她留下，她怎會不知他的用意。
軒轅無騫慢慢的鬆開了眼前的女子，望著她的目光，已經知道她的決定，三年的相處，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的一眼一眸他都能看出她的心事，當初是自己將她推出去，如今···怎麼能夠在找回來啊！
緩緩的鬆開了她。穆然垂立在那裏。
雨凡收回目光，深深的望了一眼牢裏，穆然的轉過身子，準備離開。
軒轅無騫卻是輕瞄一眼：“不進去看看嗎？”
雨凡定住腳步，背著他：“不用了，她本性好強，太過驕傲，我此時若是出現，看到自己被離情塚折磨的樣子，這半條命準會歸西，你也不希望她死掉吧！”
軒轅無騫被眼前的女子一說，神色一變，沒有否定。默然的看著女子離開。
望著女子的背影，心中竟然浮出一絲悲涼，他怎麼能讓她知道，他的心意。他同她太過相似，相似的性格，相似的驕傲。這份驕傲，迫使他無法說出自己的心意。
然，一切也冥冥之中注定，他會失去。失去這曾經一直默默愛著她的女子。
“半個月後的亦南山一戰，妳可有勝算？”坐在幻羲殿上的軒轅無騫，他的右手側仍然坐著一個女子，隻是以往的一身雪衣，如今變成了黑色，一身黑色夜行衣，束在身上，加上她漠然無語，神色黯然。更顯得神秘。
微微的抬起頭，望著軒轅無騫，還有殿上都在等待她答案的邪教眾人，無奈一笑：“沒有！”
軒轅無騫神色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倒是殿上的冷珣兒、夜、影等人都紛紛一怔。
“玄女！”冷珣兒聽到這個回答，不免有些擔心，喚了一聲：“那日在烈焰派，玄女使用的可是天舞二卷裏的招式？如今雙劍已然找齊，還有···”不由分說的朝著玄女的懷中望去，明顯的提示那鳳鳴玉璽。
雨凡了然冷珣兒的用意，並未回答她，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無騫，道：“你怎麼看？也要習的這天舞三卷的招式？”
軒轅無騫冷眸一掃以往的陰霾，平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何不可？”
雨凡一挑眉，看著他，嘴角掛著笑意：“若是可以，三卷內的絕學，我早學了。無騫，你現在習的二卷裏的招式，是不是隻習的了三層？”
無騫神色一閃，輕抿嘴角，表示認同。
雨凡似是早已經知道，沉默的垂下頭。許久抬起眼眸對上無騫的：“你現在就練到這裏吧！不要太往深處學，免得···”啞然。
無騫神色一眯，冷然開口：“免得？”
雨凡挑起眼簾，扯了扯嘴角：“免得···烈焰侵體！走火入魔。”
軒轅無騫頓時驚愕，甚至連冷珣兒等人都無語的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他們的教主，便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幻羲殿上隻有他們二人，沉默不語。
軒轅無騫輕瞄一眼，大殿上已經空無一人，微微的站起身子，看向一旁的女子。
雨凡抬頭，眉間微擰。不言語。
暗色的燈火下，二人就這樣無語。彼此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許久，紫衣男子輕歎一聲：“妳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夜雨凡看著他，微垂眼簾，片刻：“天舞三卷裏，本身就應該在習用雙劍的二人練習。隻不過，世上再過厲害的招式，終有弊處。雖然我習的完整的天舞二卷。卻還要考慮清楚要不要習得三卷。”
“為何？”
“天舞一卷。封印在望舒劍上的秘錄本身屬火，以我陰性之體習練，再適合不過。當時並未考慮過多，便去學習了二卷裏的秘錄，二卷前麵三層的功力還算好學，可是後麵···嗬嗬！”雨凡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未變，有些痛苦，手下的望舒劍緊了緊。
軒轅無騫看到，陰霾的皺起眉頭。
“整整半個月，我體內一股寒流和暖流相護較勁，任我內力如何催促，都使我痛苦不已。後來才知道，天舞秘錄中有太多不為人知的一麵，一卷和二卷本身就存在很多相斥因素。若是習練不當，便會走火入魔。”
“那···三卷又怎麼說？”
雨凡皺眉看了他一眼，歎息一聲：“無騫，難道你就沒有覺得當初鑄劍老人為何將天舞目錄分開，而一卷和二卷放在一起，卻偏偏將第三卷分離了呢？”
無騫聽聞，豁然一怔。眉頭微擰。
“隻因為第三卷結合了前兩卷的弊處。就好比說，我雖然習的二卷內的招式，可我本身畏寒，而這三卷···我習的卻恰似提升在二卷中的屬寒功力之上。要是換你，由此可想。若是習的三卷，後果不堪設想。你知道嗎！無騫！”
軒轅無騫眉頭始終微擰，隨著她的話，麵色變沉。
“那妳為何向柳炎霸作出那樣的決定？”以往淩厲的聲音，現在變的會同對方商量的態度。
雨凡輕抿嘴唇，卻是苦澀一笑：“我在賭。賭一個···更危險的局。可那時候你對柳炎霸，若是我不出現，不知道他會對你作出什麼事情。所以···我沒有辦法！”
軒轅無騫卻是舒展眉頭，繼續問道：“那妳賭的什麼局？”
雨凡似被問道，然後神色悠然的飄向殿外，眼中一片恍惚：“誰知道！”
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
不知從何起，天空已經空明，隻留下灰蒙蒙大片的雲朵，卻不似前幾日的灰蒙。看著的天氣，就已經知道近來幾日不會在有大雪。
站立木門外的宇文塵軒，仰望著這樣的天空，莫名的心中舒了一口氣。神色幽幽，繾綣萬卷。望著高牆遠處的黑暗。
那日的誓言···她會來吧！回來···吧！
往日覺得冰冷寒意的冷風，今日卻覺得這樣的涼爽，無比的清醒。上空看不見任何星星，冬日裏本身就難得看到星星，然今日即便被雲遮住的月兒，也是那麼的明亮。照耀著院落的每處角落。
隻是少了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也不知自己究竟在這裏站了多久，隻是心中仍舊執意著她會回來。她那日的承諾，她會來找他。
沒有想到自己安排了那多的計謀，在柳炎霸和她的眼中，卻是漏洞百出。不過···他不後悔，若不是那次的行動，還真的不會把那股不明的勢力引出來，沒想到，竟然是她。看到她，心裏莫名的高興著，看著她完好的站在那裏。隻是···她的身邊站著的並不是他。
曾經的誓言，究竟在她那裏算什麼？
又把他當成了什麼？
院落冷風吹過，帶動樹梢上掛著的積雪，紛紛落下。吹起他臉龐的落發。神色幽深的望著院子，無神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明。
牆頭暗處，幽幽的站著一個人。
宇文塵軒望著她。即便現在他改去了以往的白色，一身黑衣。他也能認出來。這是···刻在心底的人。
“妳···回來了！”聲音有些顫抖，克製的把持著不讓對方聽出自己的心情，可仍舊遮掩不上那顫抖的聲色。
卸去一身疲勞的雨凡，以午夜時分趕到了這個男人麵前，這個讓她掛念了三個月的男人。
她從不知道，她的心裏竟會如此的裝著一個人。
一身一如那日的夜行衣，黑夜裏，將她的身子隱印在暗處，可空上的月亮卻微微的嶄露頭角，將她完全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二人距離不過三米左右，就這樣深深的凝望著。
細細的看著彼此。想從對方的眼中，臉上看出些什麼。
幾日不見，他又瘦了，臉上的胡須也露出的少許。整個人顯得疲憊的許多。
雨凡向前緩緩的走去，眼睛卻是直直的盯著他。四目相交。內心澎湃，原本有很多話要對對方述說，卻在這一刻，變得無言。一切都在這雙眸中，不言而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