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不假思索答道,“要周啟年簽名的轉讓法律證明。”
方圓循循善誘,“如果周啟年提前把股份給了你,那他簽的名還有用嗎?”
“當然沒有……”張琪似乎從泥淖中突然掙脫,一下子跳起來,“所以,你要用假的法律證明騙過他們?”
可是他又猶豫了,“你覺得,假的可以騙過他們?”
方圓笑了,“你這個問題問對了。我們知道這證明是假的,但是周啟年不知道啊,你覺得周啟年現場表現的緊張以及孤注一擲的態度不足以騙過他們?到時候,詩薇的安全則由我負責。”
張琪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豁然開朗起來,“方圓,兩軍對峙,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還好在商業界你我不是對手,不然我一定會一敗塗地。”
他最關心的仍然是詩薇的安全,“這樣一定能保住她?”
“我以我的性命發誓,一定能保住她。”方圓不再故意賣關子,“那麼,就由你告訴周啟年,三天過後,在詩薇失蹤的山崖換人。記得,不要說她受了點傷的事情,你也要盡量冷靜,不能讓對方看出端倪。”
張琪鄭重地點點頭,甚至還對方圓鞠了一躬,“那麼,我妻子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現在,除了方圓說的這個方法,他也想不到別的更好的法子。
其實也想過,讓方圓去找找徐茂淵,但想到周啟年知道後可怕的眼神,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如果是詩薇本人,亦不會同意讓方圓去犯險。
方圓也回了一禮,重重點頭。
張琪仿佛領了多大的使命一般,回去了。
方圓虛脫地靠在椅子上。
三天後,六月十二號,離她二十五歲生日,正正好差三個月。
晚上方圓一個人回了周啟年的公寓,打開門一片漆黑。擰開燈,去冰箱取了食材做了幾個周啟年愛吃的菜,還開了一瓶紅酒。
果然,才把菜擺上桌,門口就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接著門哢噠一聲開了。
周啟年站在門口,一臉不高興,“你就這麼開心?還開紅酒慶祝上了?”
方圓聽見自己肚子裏默默地說,“我想出來救你的辦法當然開心。”然而肚子裏的聲音隻有自己能聽到。
周啟年的聲音雖然還是很壓抑,但是已經明顯沒了今天下午的焦急。方圓在心裏誇了張琪一聲,那小子辦事真有效率,已經把對方的條件告訴他了。
她猜周啟年已經在心裏默默做出了轉讓股份的決定,所以才會這麼如釋重負,然而畢竟是他多年來的心血,不舍和不甘肯定是有很多的,隻是這些不舍,跟詩薇比起來,什麼都不算罷了。
方圓招呼他來桌邊坐下,“張琪也告訴我了,你決定好了送出股份嗎?”
周啟年雖然一臉不爽,但是好歹知道了詩薇的下落,又以為她身體尚安好,所以緊繃的神經一瞬間鬆弛下來,實在對她發不起來脾氣,就連他走之前她說的那些沒頭沒腦的話也順帶被他原諒了。
他不計前嫌地過來坐下,悶悶道,“恩。”
她幫他盛飯,“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糾結了。你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過飯了,來,今天陪我吃頓飯。”
周啟年接過筷子,不發一言。
餐前,方圓咬著筷子問他,“啟年,你知不知道三天後是什麼日子?”
周啟年不可思議地瞪了她一眼。
他大概是討厭方圓提到換人的日子,沉默一會,方圓又故作天真地對他說,“三天後,離我的生日還有三個月呀。正正好三個月哦。”
周啟年沒什麼反應。方圓替他們各自倒了一杯紅酒,自己端起其中一杯跟他的那杯碰了碰,杯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啟年,祝我生日快樂呀。”
明明兩個人的氣場不在一塊兒,方圓卻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帶了點豪情萬丈的悲壯感覺。竟然一個人陶醉了好久。
周啟年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方圓,也不去端他的酒杯,撂下筷子進了他的臥室,不久之後,臥室裏傳來了淋浴的嘩嘩聲。
方圓的笑容僵在唇角,用一種很可笑的姿勢維持著自己舉起來的手臂,過了好久好久,手實在酸得抬不動了,她把那杯紅酒遞到唇邊一分分飲盡,然後盯著還剩一點紫紅的杯底,輕輕地說,“啟年,祝我們訂婚快樂呀。”
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但若要她為了周啟年犧牲,她一定會毫不猶豫。
對於三天後的事情,方圓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一滴液體落到杯底,連一絲漣漪都沒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