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真的做了很長時間,在遇到那些影子時,我就感覺像是度過了一年那麼久,而後在連續的兩個深淵之下,我更像是度過了十年八年那麼久遠。
我從最開始還滿懷希望能夠逃脫,到最後漸漸絕望,任由冰冷的深淵厲風灌注我的身子,再到後來,思想都開始麻木,我懶得去想怎麼會來到這裏,周圍這些到底是什麼,等著一切結束後,我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突然某一天,夢要醒了,因為周圍不再黑暗一片,而是漸漸開始出現了光亮。風也已經停止,隻剩下安詳的、柔和的氣流偶爾在我旁邊流淌。
天空中的那道光亮筆直的垂落下來,將我籠罩在了最中央,而後光亮中的天空裏就出現了一道裂縫。
我下意識的抬起頭,努力的朝著天空裂縫看去。我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藍天、白雲……再繼續看,又好像看到了三道荒溝村的整體景象,我暗歎,俺們村兒還真像是個大型的棺材呀!
再繼續看時,我就看到了俺家的小院兒,看到了屋裏的擺設,看到了奶奶那張布滿皺紋,又充滿慈愛的臉。
“小妮子,小妮子,你可嚇死奶奶了,快告訴奶奶,你餓不餓,想吃點兒什麼?”
當我的視線定格在奶奶臉龐上時,我感到肩頭輕微的搖晃了兩下,然後就聽到了奶奶的聲音。
我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我已經離開了那個恐怖、陰森而孤獨的深淵,重新回到了俺家的小屋裏。在我臉龐上方,奶奶正既擔心又欣喜的望著我,眼角處都有些濕潤了。
“奶奶——”
我想喊出來,可渾身虛弱的很,還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不過這一次,我不再有將死的感覺,隱約覺得我隻是暫時的虛弱而已,而且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重新恢複力氣。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很沒來由,可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我的內心深處。或許,是因為我經曆過深淵內的那些恐怖場景?也或許是,因為我感覺體內又冰冷了起來?
奶奶看我還是虛弱的樣子,也就不再問話,小步到外屋裏,把早就準備好的小米粥熱了熱,給我端了一碗來,拿著湯勺開始喂我。
這次我和以往不同了,餓得厲害,又幹渴的厲害。我的頭被枕頭墊高了一些,大口的吞著奶奶喂過來的小米粥。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奶奶就笑,她連話也說不出來,就是一邊笑一邊抹眼淚。
吃了兩小碗,我有些脹。身體恢複了些許力氣,能依靠著炕櫃半坐了起來。歇息了一會兒,又和奶奶說餓。這次吃了小半碗,奶奶就說什麼也不讓我吃了,生怕我再撐個好歹的。
聽說有了起色,王叔、王嬸趕緊過來看看,瞅見我臉色也好了不少,也有了些精氣神,王嬸連連恭喜奶奶,說肯定是小妮子上輩子積了德,這才度過了大難。
我醒的時候是中午,等到下午兩三點鍾,吃下肚的小米粥被消化掉,我的精神頭就更充足了。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已經能正常下地,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奶奶從內向外的高興,我也高興地不行,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著陪伴著奶奶,可就比啥都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