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毫無緣由就冒出這個想法的,在剛才的瞬間,我是突然想到了順子哥曾經對我說過的話,他說在臨死前,就遇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冷風,而後再次清醒後,就成了鬼。
我不知道接下來迎接我的是什麼,我隻是不想稀裏糊塗的就被方宇森變成鬼而已,我要仔細的看清楚,他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剛睜開天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原本清晰的光線統統不見。那一刻,我還以為又像南山老宅子裏的遭遇似的,會被遮住天眼。
不過接下來的,我就被震驚的無以複加。
方宇森的身體被一層很厚黑霧籠罩著,凜冽的風就不停的從他身旁吹過,每當有一些黑霧被吹散時,從他身體裏就會冒出更多的濃霧,將自身掩蓋。
他的臉龐在不停地變化,有時是他自己的臉,有時是白子涵的臉,還有許許多多,我從未見過的臉龐。
隨著臉孔的不斷變化,他臉部的表情也隨之改變。冷靜、儒雅、猙獰、暴虐、貪婪、絕望……這些表情栩栩如生,和我相隔僅僅一個拳頭的距離,讓我不僅可以看到這些表情,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不同臉龐上的毛孔。
在他周圍的冷風裏,還有一些影影倬倬的身影,都是靜止不動的。他們有的保持著上吊的姿勢,有的保持著淹死後漂浮水麵的狀態……不管怎樣,定格的一幕,都是他們死後的靜態展現。
在這些人裏,我還發現了鐵柱和二娃的身影,鐵柱皮膚蒼白,就像是被侵泡在水裏一個月的豬肉顏色;二娃還保持著被橫穿脖頸的姿勢,悠蕩悠蕩的掛在枝杈上。
我頭一次接觸這樣的場景,韓永道也從來沒也向我說過,像方宇森這樣的鬼,竟然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我的天眼視線還沒來得及從那些靜態死亡畫麵中轉移回來,就被另外一道光線吸引。
那是從方宇森身上發出來的,從他的下頜一直到他的小腹,整個人像是被開膛破肚一般,裂開了一道很大的口子,從裏麵散發出很刺眼的金色光線。
這些金色光線太奪目了,我的天眼被刺的很痛,腦殼裏像是鑽進了一條能吞噬腦漿的蟲子,在不停地啃咬著我。
我頭痛欲裂,身子驟然一僵,心髒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喉頭僵硬,肌肉怎麼也不聽使喚,想要吞咽一口口水都做不到。我再也無法保持先前強行壓製出來的平靜,驚恐的叫了出來。
可惜,方宇森的舌頭還堵在那裏,讓我的聲音嗚嗚咽咽,聽著就像是有風在吹著海螺。
方宇森終於注意到了我的異常表現,因為我至始至終都是那樣的安靜,隻有在用天眼偷看過他之後,我才變得惶恐不安,又劇痛無比。
他一指點在了我的眉心上,那裏正是天眼的位置。隨著他在我眉心的這一戳,我頭痛的感覺瞬間消失,那些恐怖的畫麵,還有方宇森身上的耀眼光線,也都不見了,我重新回歸到了黑暗之中。
我的意識漸漸飄渺了起來,有種重病襲來想要昏睡的感覺,迷迷糊糊間,我感到身子變得輕盈起來,像是在半空中飛翔,我的身體感應在急速的下降,甚至沒法感覺到身周的冰涼之意。
渾渾噩噩中,我意識到或許這就是方宇森即將侵犯我的最後一刻。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我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和順子哥並排坐在山坡上的畫麵。
我在心裏苦澀的想著,和順子哥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都幸福呀!可惜,美好的東西總是那樣短暫,還沒來得及品嚐順子哥帶給我的幸福,就把這些變成了永久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