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驚醒時,發現才五點多,天已經亮了,奶奶也已經起炕,我能聽到她在外屋裏忙活著。我趕緊爬起來,穿好衣服幫著奶奶燒水弄飯,看看時候不早了,這才去隔壁王叔家,看看王叔咋樣了。
一進門,就看到王嬸臉上帶著喜色。我就問,王嬸,我叔好點兒沒?
王嬸連連點頭,說好多了,正常了,就是身子看著有些虛,估摸著養兩天就好。王嬸又說,家裏一年到頭忙不完的活,生場病也好,就算歇養歇養了。
我進到裏屋,果然看到王叔盤腿坐在炕桌上,在他麵前小桌上擺著四個菜,炒黃瓜片、蔥蘸醬、雞蛋炒柿子還有土豆燉小雞。隻要不是逢年過節還有操辦紅白喜事,這樣的桌麵在村子裏可少見了,想來是王嬸心疼王叔,看到病好了之後,就趕緊犒勞犒勞他。
王叔還在滋溜著小酒,看我進來就放下酒杯,笑著說,小妮子,還沒吃呢吧,趕緊過來對付兩口。
我注意到,王叔臉色蠟黃,想來是昨天讓黃皮子鬧騰過後,留下的後遺症,不過好在人正常了,說話招呼啥的都沒問題,我心裏也著實替王叔高興。
我笑著說,叔,這還叫對付?都有葷菜了。一大早就能燉小雞吃,也就叔家日子過得好才能吃得起。
王叔也笑,說不知道咋地,就是饞這口了。孩兒他娘說了,這兩天給俺放個假,歇息兩天。她還說磨刀不誤什麼來著,反正就是把身子骨養好了,才能更有力氣幹活。對了,小妮子,你還愣著幹啥,趕緊上桌吃啊。你別擔心你奶奶,我這就讓你嬸子就喊。
我知道,王嬸是上過小學的,在村子裏算是很有文化的人了,不過她說的那個磨刀不誤什麼的,我也不明白。
正巧王嬸進屋,手裏拿著一遝剛攤好的煎餅,把煎餅放在炕桌上,就著圍裙搓了搓手,說小妮子,你叔說得對,就算你不來,俺也要去喊你們。你就在這坐著,我去把你奶奶喊過來。
我知道王叔這是高興了,要不也不能一大早的就燉小雞吃。在叔嬸家我也不外道,就幹脆坐在了炕桌旁,不一會兒奶奶也被王嬸喊來了,四個人圍成一桌。王叔一個勁兒的勸我和奶奶吃菜吃雞肉,他不時地滋溜一口小酒,臉上帶著笑,心情明顯很舒暢。
我以前就不太吃葷腥的東西,總覺得雞呀豬呀什麼的,都是我把它們從小養大的,再把它們吃到嘴裏,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兒。跟著韓永道學過清功道之後,就更不能沾這些了,要避葷腥。甚至,喝水都隻能喝井水,小溪大河裏的水都不能喝,那些水裏有魚蝦什麼的遊過,也帶葷性。
我撿著黃瓜片這樣的青菜吃,吃了兩口就問,嬸子,我叔昨晚啥時候好的?
王嬸就笑著說,開始還好,王叔挺消停的,過了十二點就開始鬧騰了,都被裹成大粽子了,還邦當邦當的瞎折騰,好像還想下地蹦躂。然後王嬸又湊到我跟前,壓低聲音說,天蒙蒙亮時,你叔就開始在炕上胡亂啃,逮啥啃啥,最後硬是在炕席上啃出個字兒來,你說邪性不?
我回頭瞅了一眼,看到炕頭哪兒的席子真多出很多刮痕來,看著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撓過似的,要不是聽王嬸親口說是我叔啃的,我才不會相信。
我心裏頭就納悶,黃皮子鬧人,咋還會啃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