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永道真能看到東西,尤其是那些平常人看不見的東西。他沿著銅錢指引的方向,盯著我額頭偏上的位置,右手食指一曲一伸,在大腿*根上輕輕磕動著。
屋門發出聲響時,王叔和王嬸都靠牆根站著了,扭頭看著土牆,根本不敢往裏麵看。其實,就算他倆真看了也沒什麼,沒點蠟燭的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他們是平常人,啥都看不清。
韓永道能,他能看到,滿屋子都是紅色,通紅通紅的。而在我睡覺的地方,有個暗紅的身影正盯著我躺著的地方看,她的腦袋距離我很近,可看了一會兒後又搖了搖頭,沿著炕頭向炕梢看去,每挪動一段距離,她就又搖搖頭。
在暗紅身影移動時,衣服繩上的銅錢串脆響不停,前端始終跟著移動,就像一個人彎曲的食指,在指著某個方向一般。
窗戶上的窗紙呼啦呼啦的響,明明關的很緊,可還是發出這樣的風吹聲。沒過一會,窗紙聲音小了很多,而韓永道身形一閃,跟著來到了外屋。
我家的土房子很小,隻有裏屋和外屋,裏屋是睡覺的地方,外屋是廚房,做飯用還有堆放柴禾等,裏麵都是爐灶、水缸、碗架子等生活用具。
那一身暗紅就開始在外屋的每一個角落仔細檢查,像是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地方,等仔細看過後,她就很憤怒,一陣冷風吹過,放在灶台上的鐵盆就摔在地上,發出很大的咣當聲。
王叔和王嬸都嚇得蹦了起來,尤其王嬸,用手臂捂住臉又遮住耳朵,連聲音都不敢去聽。王叔心髒砰砰跳的厲害,感覺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奇怪的是,奶奶還是睡得很好,平時她睡覺都是很輕的,有點聲音就會吵醒。今晚不知怎麼了,鐵盆落地發出那麼大的聲響,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也是如此,那時我還做著香甜的夢,夢到順子哥又活過來了,我們倆坐在山坡坡上,他叼根青草在嘴裏,一邊壞笑著說要摸我手。看我害羞了,又開始講不知從哪聽來的故事,哄我開心。
做夢時,我一定很開心,我的臉上肯定帶著笑意,可惜王叔他們看不見。我都笑出聲了,他們也沒聽見。不過韓永道聽見了,那個暗紅身影也聽到了。
她身形頓了頓,然後一閃一晃,就重新回到了屋裏,站在她最先停留的地方,她的臉壓得很低,就快貼在我的臉上了。
韓永道的呼吸有些沉重,右手貼著褲兜,那裏還有一張他事先畫好的符。不過韓永道另有安排,不到最後時刻,他還舍不得用。
眼下紅衣大仙已經發現了我的身影,能不能找到我才是關鍵,隻要我沒遇到危險,韓永道暫時還不打算動用這些。
時間仿佛定格了一般,屋子裏是王叔和王嬸粗重的喘*息聲,衣服繩上的銅錢串也不響了,不過還是彎曲著弧度指向暗紅身影。韓永道肉鼓鼓的眼睛翻楞的越來越快,不聲不響的“盯著”紅衣大仙。
嗖——
就在韓永道琢磨著要不要改變計劃時,紅衣大仙突然飄了起來,她的身體開始拉長,拉成一個圈把我圍了起來,然而仔仔細細在我身上聞了聞,突然間就順著我的手腕子鑽了進去。
“不好——”
韓永道突然開口說話了,右手一翻,就從兜裏把一個三角形的黃紙符抽了出來,剛要貼在紅衣大仙身上,眼前就失去了她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