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回來時,正看到韓永道在和奶奶聊天,我躺在炕上一動不動。王叔擦了把汗,又猛喘了兩口氣平穩氣息。走近我身邊一看,才發現我已經睡著了,打著輕微的呼嚕,睡得很香甜。
韓永道就問,紙人燒的咋樣?
王叔就把在南山遇到的事兒說了,還說那鳥叫聲滲人的慌,最後燒紙人時,化成的那個紅色小人也把他嚇得夠嗆。
韓永道把煙袋鍋子掏了出來,不慌不忙的點上,咳嗽了兩聲後才說,那隻鳥不是一般的鳥,它有個專門的名字,叫陰冥鳥。
有些大仙就喜歡用陰冥鳥領路,王叔背著紙人剛出門時,其實就被陰冥鳥給盯上了。這種鳥隻在夜裏出現,又是眼尖的很,發現王叔走錯路之後,就趕緊鳴叫兩聲,提醒王叔。
王叔撓了撓腦袋,有些糊塗,說這鳥咋還知道我該去哪兒?韓永道笑著說,都說它是領路的了,在它身後,有大仙的指引。背著紙人上山時,有大仙想要接我這個活兒,不過離的太遠,就先讓陰冥鳥領路,等到王叔達到了預定地點,正好大仙也趕回來了。
韓永道說世上的一切都有因果,凡是與我落緣的大仙,都要考慮要不要為我出頭。他打了個比方,說大仙接活就像是還錢還債,隻要幫了我這個忙,著落在我身上的因果,彼此也就兩清了。
屋子裏點著蠟燭,燭心不時地發出劈啪輕響,間隔著韓永道不時響起的爽朗笑聲,讓王叔等人也不覺得有多害怕了。
到了九點多時,奶奶眼皮開始打架了,上了年紀就是睡得早起得早,再加上這段時間沒少為我*操心,奶奶很是疲憊。眼下有韓永道幫忙撐著,奶奶心情放鬆,這樣就更容易犯困了。
看到奶奶的樣子,韓永道就說,大姐,你先睡著,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保管小妮子今晚平安無事。隻要今晚平安度過,紅衣大仙再想找到小妮子,可就千難萬難了。
奶奶聽了勸,她一大把年紀就算強忍著困意,也無濟於事。而且屋裏還有王叔王嬸他們,真要有事,他們也可以幫襯著。想了想,奶奶就在炕上倒下了,衣服也沒脫,其實還是擔心真有什麼狀況。
王叔和王嬸真像我親叔親嬸,過了十一點後倆人都困得不行了,硬是堅持著不肯回家要留在這裏,說是就算幫不上啥忙,親眼看著我能渡過難關也是好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十二點,家裏的老座鍾鐺鐺敲響了十二下。
韓永道不笑了,噗的一口吹滅了蠟燭,領著王叔王嬸他倆來到了院子裏。他肉嘟嘟的眼睛翻楞著,好像在盯著一個方向看。
最開始,王叔他們還沒發現什麼名堂,不過等了一會兒之後,就開始感到不對勁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屋頂上多出了十來隻山貓子來,整整齊齊的圍成一個圈,它們眼睛都始終看著一個方向。王叔隱隱約約還看到,院門口我家養的那頭老黃牛也不動了,扭著頭也看向那裏。
它們都在看向草甸子方向。
院子裏開始變得陰測測,讓人遍體生寒,原本柔和的山風——突然刮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