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兒接完電話,當天下午就火急火燎要出村,雖然急性闌尾炎不是啥大病,可兒女哪有不擔心爹媽的?所以鐵柱兒就著急往縣醫院趕,就算啥也做不了,給媽端茶倒水啥的總行。
有些事情我是事後才知道的,說是鐵柱剛要出門時,就讓趙村長和他姑娘給攔住了。
趙村長把村裏連死兩個人的事兒跟鐵柱重新說了一遍,說是有我這個災星在,誰離開村誰倒黴。他媳婦更狠,幹脆在地上打滾,說鐵柱要是敢離開這個屋,她就立馬去上吊,讓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一起去死,一屍兩命,你看著辦吧!
別看鐵柱平時悶,心裏很有老豬腰子,說今天誰敢攔我,我跟誰急。順子和二娃咋死的俺不管,反正俺見不得俺娘生病,俺要到縣醫院去照顧她。
悶葫蘆倔勁兒上起來誰也攔不住,鐵柱就甩開趙村長,一個大步跨過他媳婦兒,坐上馬車噔噔噔就往縣醫院趕去了。
那時候順子都已經死了十多天了,我偷偷把眼睛都哭腫了,也沒敢跟誰訴苦。這些天我也不出屋,就躲在自個兒的房間裏瞎琢磨。鐵柱離開村兒的事兒,我還是通過隔壁王嬸才知道的。
那時,鐵柱離開村兒都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當王嬸兒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我心說,鐵柱你可千萬別出事啊!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老丈人趙村長非得瘋了似的折騰我家不可。
鐵柱離開後,整個下午我都提心吊膽,晚上我也很久才睡。很奇怪,睡夢中我又夢見了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看不清他是男是女,但是我能聽到它中性的聲音。
夢裏,它一直跟在我身後,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它說話的聲音,就像喉嚨裏塞著一個氣門芯兒,說話時烏拉烏拉的。它一邊說話一邊桀桀怪笑,它說死吧死吧,都死了才幹淨。
我又一次被夢魘著了,身上流了很多汗,把被褥都浸透了。早晨起來,被窩裏濕乎乎的,就像是被水洗了一遍似的。
奇怪的是,我晚上睡覺做的夢很詭異,早晨起來時卻是很有精神,一點都看不出我沒有睡好覺的樣子。我們老家有個說法,做夢夢到的事情都是反的,你夢到壞事情,現實發生的就是好事情,所以我在心裏暗暗祈禱,心說鐵柱,你千萬不要出事兒啊!
真是越是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就在我無比擔心時,第二天下午,隔壁王嬸兒跑進了我家屋裏,上氣不接下氣說,完了,鐵柱兒也死了。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子,站在屋子角落裏,深深低著頭,手指緊緊搓著衣角,眼睛盯著我的鞋尖兒,心裏難過的不行。要說一次兩次是意外,還說得通,村裏短時間內連續死了三個人,要說這裏麵沒有什麼說道,那誰也不信。
現在事情很明朗,這個說的就是我。
我就是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