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曾經(3 / 3)

“是。”趙鳶兒立即替荊軻作答。

“為何?”趙高的表情充滿不解。

“喂,你真的很吵。”荊軻一臉不耐煩:“你可不可以出去問?”

雖是征求,語氣中卻沒喲半分征求的味道,倒是有一種反客為主的感覺。

趙高正想發火,趙鳶兒拉住了他:“算了,你隨我出去,他重傷未愈,是需要休息的。”

趙高看了荊軻一眼,呼了一口起也跟著出去了。

“你剛剛說,什麼大事不好了?”趙鳶兒壓低聲音問。

趙高收斂了方才的神色,凝重地對趙鳶兒說了一番話,到叫趙鳶兒心中一驚。

“此話當真?”

趙高沒喲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趙鳶兒仿若聽到了一件極其荒唐的事情,心中又驚又怒。她倚靠在門柱上,感覺沒有一絲力氣。

旁人也就罷了,隻為何,會是他,裔刖。

…………

訫夫人這邊,素暖在她的耳邊附耳一陣。

她笑了,“素暖,你說,舜在危難時刻,是如何獲救的呢?”

素暖道:“一切,怕是都在瞽叟的掌握之中。”

訫夫人看了看與她一同出來賞花的胡姬,不知道她若是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麼想。然後對素暖說:“去吩咐一聲,別在胡姬麵前走漏了消息。韞迭宮上下,都不知道這件事,明白嗎?”

素暖喏了一聲便下去。

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是貓更精明,還是老鼠躲藏的夠快呢?

不過,隻要大王不在這場遊戲裏,於她而言,孰生孰死還真是無所謂。

她想要守護的,就要守護。包括這個韞迭宮上下,她訫夫人都要守護著,即便是她死了。

因著後宮有刺客出沒,嬴政大怒,嚴懲了王翦,並加強了後宮的防備

所幸太後並未受傷。在太後的一再舉薦之下,廖噯護駕有功,被大加讚賞。但是因著他宦官的身份,無法給與過高的官職,暫時隻讓他掌管太後宮中一切事宜。

趙鳶兒幹脆趁著這次機會,將荊軻舉薦進了護衛,作為他們府內的守衛。

荊軻已經將呂不韋這次的目的告訴了她。她原先是很訝異他為何這麼做,可當她無意間看到他手上的傷疤之時,就明白了。

在荊軻的手肘之處,有一個半月型的傷疤。說是傷疤,倒不如說是一個印記。

一個為奴的印記。

荊軻雖是慶封的後代,家族敗落,怕是被呂不韋看上,做了自己的奴仆。

不是自己的士人,而是奴仆。作為一個奴仆,地位低下不說,後代都將世世受人侮辱,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何以如此沒落。

隻怕,他也已經在心裏恨這呂不韋了。

“相國要你來找我,做什麼?”

“他給我的任務,隻是監視你而已,並沒有其他任務交托給我。”

荊軻對呂不韋也從來不稱他相國。

家族沒落,自己淪為奴隸,這少年遭遇的這些事,在他心中的陰影恐怕比她2劉瑩童年的遭受更重。雖然他一板一眼都像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但臉上那倔強的神情以及瘦弱的身形,也恰好說明了他負擔得過重。

他荊軻剛出生沒多久就開始了流浪。那時不過4歲的年紀,他就要去偷飯,又是餓急了還會和野狗搶飯吃。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是所有王孫貴族無論如何都不會體會到的感受。

他曾見過那些貴族們的奢靡生活,錦衣玉食,酒池肉林。

可他永遠也無法觸碰到那些,因為他擁有的,隻有一件破的不能再破的衣衫。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循環,他已經不再抱有對生活的任何希望,甚至活著或是死了都無所謂了。

然而厄運不會終止,噩夢不會結束。不知上進,不求改變的話,等來的就隻能是跟悲慘的命運與更嚇人的噩夢。

他被人擄走,賣進了窯子。並不是從前見過的女人成堆的場所,這裏到也是脂粉飄香,熏香的味道與禁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讓人惡心的味道。

這是一個供男子取樂的窯子,而這裏沒有一個女人,全都是男人。這是一種經營於地下見不得光的生意,但生意卻好的不行。

而最受歡迎的,就是像他這般長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孩兒,男孩兒。

他曾覺得,那是他度過最黑暗的日子。每日都要忍受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忍受一個又一個惡心的男人。

終於,他攢夠了錢。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他殺了那個將他帶進窯子的男人。驚動了其他人。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到盡頭的時候,卻來了一隊人馬,救下了他。

領頭的問他,怎麼處置這個窯子和這些人。他看著那一張張令人作嘔的臉,厭惡地將臉撇到一旁,冷漠地說:“全部燒光。”

那些人非常聽話,直接就燒光了窯子。他冷漠地轉身,隨著那隊人馬走了。

在他的身後,火光接天,哀嚎聲響徹夜空。

噩夢還沒有結束,厄運一個接一個地向他襲來。

他被帶到了相國府,見到了那個在秦國權利相當大的男人。

他的手肘處,從此多了一個半月形的印記。那是他世代為奴的印記。

他縱然心有不甘,可是相國府戒備森嚴,他又如何逃脫。隻有一直假意屈居他之下,求得有朝一日可以有翻身的機會。

而現在,他找到了。

趙鳶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可有與相國通信的渠道?”

荊軻猛地回過神來,然後道:“我會在夜晚飛身相國府,與他彙報。”

“那你……”她示意荊軻附耳過來,將自己的計劃一一講與他聽。

荊軻聽完後,點了點頭。

他現在表麵上是呂不韋派過來的臥底,但其實他是一個反間諜,替趙鳶兒反。

入夜,一道黑影從中車府令府出發,朝著相國府的方向急速飛走。

他很專心,也很快。因此,並沒有注意到,在他踩踏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一抹鮮紅的身影重新踩踏一遍。

翻入了相國府的牆,來到後花園的某處,黑影朝著一個男人跪下:“相國大人。”

而紅影則快速閃身,躲藏至無人看到的地方。

“如何?”

黑影壓低了聲音,“她……”

呂不韋一驚:“這……你是說真的?”

“千真萬確。”

“你先回去,再探。”

呂不韋心中真是不知是何感受。他沒想到荊軻會給自己帶這麼大的一個消息回來。

隨著黑影的離去,紅影也跟著離開。

…………

“師父。”

“回來了,管夫。”

紅影摘下了麵罩,一張精致的臉龐出現在裔刖麵前。

不錯,剛才跟蹤荊軻的,就是管夫。

“師父,趙鳶兒似有意和呂不韋達成某種交易,但具體內容是什麼,他們並沒有明說。”

“是嗎?”裔刖閑閑地躺在竹製長椅上,這長椅是他自己特地命人做的,舒適大方。畢竟老師跪坐著還是非常難受的。

他的眼睛微眯:“我倒是好久,都未曾去見趙姑娘了。”

“那麼,徒兒據先告退了。”管夫福了福身,離去。

裔刖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閃爍這光芒。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熄滅。

蠟燭的生命,就是這麼短暫且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