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盈彔婷婷嫋嫋地一甩帕子便坐下,歎了一聲:“這便是不巧,你也知道老六的脾氣,這興致一起,不知道想有要去哪兒玩兒去了。頭幾年還會總帶著我出去走走,這幾年,府中的事兒漸漸多了起來,便都一股腦兒地丟給了我打理,五爺你也知道,我從前就是個庶出的女兒,嫡母怎麼能把家裏的事兒交給我打理?這麼多事兒真是弄得我焦頭爛額,老六不過是日日出去了同我打聲招呼,回來了便不知道往誰那兒一躺……”
女人家的思緒總是不一樣一些,轉眼間便已經說起了自己府裏頭的事兒,言語間竟是隱隱在責怪六弟總不著家的事兒,這是夫妻之間的事兒,他怎麼好聽?隻得尷尬地打斷了萬盈彔的話:“弟妹總是辛苦一些。”
萬盈彔笑著擺了擺手:“五爺這是來尋老六有事?這日日來,想必也該是有些要緊的,你若是信得過我,便可告訴了我先,皆是我再轉告我們家老六。不然你這日日來,也不是個辦法。”
寧王心中躊躇了一番,到底還是笑了:“不了,隻勞煩弟妹告訴一聲,我每日都這個時候來,讓他抽空,能見我一見便好了。”
萬盈彔倒也不強求,笑盈盈地讓人將他送了出去,想了又想,才低聲道:“一會兒王爺回來了,不論多晚,都讓他去我那兒一趟。”
正堂的人聽了立即便領了命下去辦。
擋得住一時,擋得住一世?這寧王日日的來訪,內情隻怕是不簡單。她一個深閨命婦,能有什麼能耐應付的住他?隻能是將話題一轉便轉到家長裏短上頭,男人家最怕的就是這一些,自然是聽不下去要走的。
且說裕王府這邊不太安穩,宮裏頭也是。
還有三天便是新晉的太後娘家人,皇帝的表妹琋妃的好日子,皇後稱病,擔子全落在了瑛妍一個人的頭上,說起來是簡單的事兒,但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忙的焦頭爛額的,自然便無心顧及水墨宮的內務了。何況一直都信任琭彤,水墨宮的大小適宜,大多都是琭彤在幫著搭理。搭理的時候,總是在一旁笑著道:“往後總要做一宮的主位的,早些學學也好。”羞的琭彤腦袋都不敢抬起來。
這日方才點完了這年節時候水墨宮的花銷,芬兒卻是神色有些慌張地進來了,見裏頭隻有琭彤一人,這才慌張地湊到了她的耳邊:“今兒景仁宮的人找了佳子。”
佳子便是當日撞破了裕王在禦璽台之事的那個小宮女,聽完,琭彤心中一緊,閉了閉眼睛,道:“你去辦吧。”
芬兒早便知道她要做什麼,在宮中這麼久,什麼肮髒的手段她沒見到過?但她自己的一雙手卻是幹幹淨淨的。可是主子都已經發話了,能有什麼法子?隻能是安安分分地聽話去辦。
琭彤心下何嚐是不緊張的?她甫時沒能下手,不過是因為不想真的殺了她罷了。可如今同景仁宮的人有了接觸,那萬一來日裏這丫頭成了兮宥的致命匕首可怎麼好?
那便,隻能是殺了她。
再睜開眼,又是那個漸漸成長起來的琭貴人,細細地翻閱賬冊,仿佛將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什麼時候學起來了,手上沾染著人的鮮血,卻是能這樣一聲不吭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慈寧宮。
燕琬正在下頭刺繡,太後在上首絮絮叨叨:“過三日便是要封妃了,回不了家了,想不想?”
“咱們周家能一次掌著中宮,倒也不失為好事。”
“若是有人欺負了你去,別是怕,隻管來告訴哀家便是。”
小琋妃掩嘴吃吃地笑:“姑母,您可別嫌我煩!”
太後又是笑著打了一些嘴仗,終於是放過了她,讓她回了自己的屋裏。
剛一回到屋裏,燕琬慣了身旁隻留青盈伺候,人一退出去,臉便立即耷拉了下來,一甩帕子便坐下:“她王瑛妍算是個什麼東西?母族不過是個巡撫,論位分也不過是個嬪位,皇後娘娘病了,宮中還有那麼多的娘娘呢,她憑什麼便來辦我的冊封禮?”
青盈輕手輕腳地勸:“您別想多了,到底是皇上下令的,她能怎麼辦呢?倒不如說姑娘您想想法子,別是屆時讓她騎到了您的頭上去,這可就不好了。”
燕琬冷笑一聲:“憑她?待我封妃了,便要讓她吃吃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