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宥便閉了嘴不再說話。她的身子總是這樣,也不見很好好過來。經過了這樣一遭,仿佛皇帝已經將她放棄了一般,雖然沒有廢了位分,也沒有降罪,但既然已經是被罰出宮的女子,還是皇帝親口吩咐的,哪裏還會有人估計的到她?定是沒有請太醫來診治,瘦的這樣厲害。
子鈺皺眉:“蘇陀過幾日會來給你瞧瞧,到底是身子上哪裏不舒服了,瘦的這樣厲害。”
兮宥的聲音低低的,仿佛從地底下傳來的聲音一樣,又帶著一絲絲的迷惑:“你老實告訴我,我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子鈺猛地一轉頭,隻見她依舊沉靜的眸子,此刻更是沉穩,好像兩顆銀水丸一樣,也不看他,隻看著遠處的雲澤,臉上依舊是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實在是蒼白的厲害,愈發顯得麵色如畫。
心頭猛地一刺,前些日子的事兒仿佛都在他的腦子裏漸漸清晰起來。從南毓稟告他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知道他故意不讓她有孕。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兮宥苦笑一聲:“即便是你,我也怪不的你,到底有個孩子與我來說不算什麼好事,可我總是心疼。隻是我這樣的破百模樣,或許是再也幫不上你什麼了。”
子鈺皺著眉頭看著她,為什麼她能這樣冷靜?一時魔愣了,抓著她的肩膀,道:“我沒有!”
兮宥看著他,那烏黑的眸子倒映出他的臉龐,臉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我知道,我還有澤兒在你手上,我會想法子回到皇帝身旁,但你也得知道,一時半會兒急不得,你忍了這許久了,這樣的時候……”
“你這樣想我?”她的話方沒說完,便讓子鈺打斷,看著她,帶著些逼視的意味:“這便是你眼裏的我?”
這句話怎的這樣耳熟?兮宥自己想了想,苦笑一聲,到底是一報還一報,這話她也同皇帝說過,如今輪到他來對自己說了。突然間笑了起來,有些泣血的味道,看著子鈺:“我眼裏?我眼裏出了我家族的仇恨還能有什麼?!我腹中的孩子莫名消失,我眼裏還能有什麼!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你們皇家人的恩賜而已,我能有什麼?我眼裏又能有什麼?”
子鈺讓她有些嚇著,看著她近乎瘋狂的笑容,突然想到了當初,將她救下的時候,背上那樣可怖猙獰的傷口,她一個弱女子偏是忍著一聲不吭,可見她是個有極強的自製力的女子,這般失態,到底是為了什麼?
兮宥看著他的麵龐,突然間心裏頭隻覺著好笑。沒有人信她,沒有人幫她,她就像是浮萍一般的無助。
事實上,自從高氏一族滅門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是一片隨波漂族的浮萍罷了。這世間本就不能期望太多,何來指望能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你?哪怕是真的高氏一族還在,沒有被滅門,門當戶對的嫁娶,人家也未必有一門心思是在她身上的。
順了順心神,或許是這幾日的積鬱無處排解,今日便一概爆發出來,反倒心裏頭順暢了許多。但瞧著子鈺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看著火她的眸子裏頭有著明滅的火光:“你心裏頭暢快了一些,便很好了。”
兮宥看著他,冷笑一聲:“暢快?還沒呢。等到那些該死的人都死絕了,才是我最最暢快的時候!”
子鈺的眉頭越鎖越緊。
直到雲澤揮舞這胖乎乎的小手跑過來,身上的衣裳自然是玩的有些濕了,伸手便往兮宥臉上覆去,隻冷的兮宥打了一個寒顫。
子鈺連忙將他抱過來,輕輕地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姑姑身子不好,你手那麼冰,別凍壞了姑姑。”
雲澤一聽,連忙跑過去,又怕自己身後冰到了她,隻能乖乖地站在她麵前:“姑姑你怎麼了?”
小孩兒眼中含著盈盈的淚光,他向來是知道自己家中的事兒的,沒了父母親,隻怕在沒了她,小小的嘴巴抿的緊緊的,一臉擔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