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的天牢內,已是戒備森嚴,自三日前便是這樣的光景。
一個小獄卒是今年剛來,臉上還有稚嫩的痕跡。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勢,好奇地問:“今兒是怎麼了?這是什麼人家,戒備森嚴,連禁衛軍都出動了。”
老獄卒是個精通世故的,知道這陣仗必是不簡單,多一句閑言碎語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去,當即便啐了小獄卒一口:“這是你該過問的事嗎?給我守好本分,再莫多嘴。”
小獄卒悻悻地閉了嘴。縱使心中不快,但這老獄卒雖說待人嚴苛了一些,到底還是對他好的,經驗又豐富,聽他的總歸是沒錯的。
待老獄卒以走開,另一個小獄卒便立即扯開了話匣子:“你不知道,今兒關押的可是高丞相呢!”
小獄卒全然忘了老獄卒的吩咐,心中隻是更是好奇:“不是聽說高丞相權傾朝野,又怎會這般鋃鐺入獄?”
另一人甚是得意,仿若能夠得知這內部來的消息是多麼了不得的事一般,又故意壓低了幾分音量顯得神神秘秘:“這是我內部得來的消息。聽說這高丞相有篡位的野心!所以皇上才想了個法子讓他鋃鐺入獄的。”
小獄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一個獄卒,雖是在天子腳下做事,但到底呆的是陰暗的牢房,像高丞相這般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更何況是這帝王之事,他又如何懂得?盼的不過是有幾個錢,能讓家中的老父親過過好日子罷了。
…………
天牢內,這幾日比起往常倒是安靜了許多,眾女眷中也是沒有人哭泣。高氏三子的媳婦兒看著懷中剛滿月的兒子,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剛一出聲,高丞相便是一聲厲喝:“哭什麼!”,三媳婦兒便生生忍下了淚。
高氏三子低聲安慰自己的媳婦兒,看著兒子的神色也是一臉不舍。這澤兒是他們高家家的長孫,大哥二哥常年在外征戰,大嫂二嫂也是沒有怨言,但這孩子到底是一大心病。常年分居,孩子自是難得。既是身為三子,他便選擇了從文。
“到底是這孩子命苦,才剛一出生便遭遇了這樣的變故。”高氏三子歎息。孩子的母親這會兒卻是不再哭泣,嫣然一笑,“但身為高家的孩子,必是鐵骨錚錚。”
高氏三子看著妻子的神色,再無他言。
高夫人看著小女兒高兮宥,心中無盡愧疚。這個女兒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卻偏偏心思聰慧。高丞相私下常說,可惜了她的女兒身。高夫人撫上小女兒的臉頰,一行清淚流下。高兮宥抹去母親臉上的淚,“娘,咱們不能哭。”
高丞相之時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牢房門開了,一抹青灰色的衣裳出現。來人緩緩展開明黃色的綢緞,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高丞相乃為開國功臣,理應宜享天年。但其竟欲自立為王,實乃天理難容,其罪當誅九族。朕念其乃輔政大臣,又為開國功臣,顧年未及笄者流放西北,其餘眾人,明日午時,斬首示眾。欽此!”
來人宣讀萬聖旨許久,高丞相也依舊毫無動作,隻得開口道:“高丞相,大勢已去,您就接旨吧。”
高丞相依舊沒有動作,來人也不惱,隻道:“高丞相乃一介功臣,隻是大勢已去,丞相還是節哀吧。”說罷,歎了口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