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宮。
婢女端著銅盆跪在王後寢殿的長廊上,聽到那邊的動靜,她悄悄抬了抬圓臉。
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齊王之後蘭氏踩著怒火,急急朝婢女走來,刀光閃過,婢女一哆嗦,差點摔了手中的銅盆。
那王後蘭氏手中竟握著一柄利刃!
在王後蘭氏身後,一絕世美人掙紮著,她被兩個內侍壓著肩膀,粗暴地拖地而來。
女郎纖柔羅裙早已磨破,露出玉白膝蓋,然這嬌美膝蓋此刻滲出駭人鮮血,皮肉翻卷,地上留下驚心血跡。
女郎無助喊道:“來人!快來人!救救我!”
此女聲音如鶯啼泣碎血玉,讓人心肝為之一顫。似乎知道王後寢殿的人不會對她施加援手,孤立無援,她杏眸暗下,唇中嗓音發顫。
“王後,我是大王請進宮中的客人,即使有罪,理應由大王處置......”
女郎青絲淩亂披散,被內侍禁錮、“跪過”長廊,仍不減風情,相反,更顯憐人,竭盡蹂.躪易碎的美。若齊王那老色鬼真的被夏幺幺請來,看到這一幕估計心都能捧給她。
“花言巧語!”
“堵住這個賤蹄子的嘴。”齊王發妻,當今齊國王後蘭氏怒不可遏,拿著匕首上前。
匕首的光刺在銅盆,舉著銅盆的婢女吞了吞口水,努力低頭,心裏直喊造孽——她簡直倒黴透頂,輪到今日值班碰到王後收拾夏幺幺,一個不好,連她都不要活了!
夏幺幺的嘴被內侍捂住,她驚慌地瞪大杏眸,見王後蘭氏一手握匕首,另一隻手抓起她的胳膊架在銅盆。
“本宮今日就要證明給世人看,你是個妖怪,是山間精魅!”蘭氏憤怒,抬手去割夏幺幺的脈。
割脈放血,這哪裏是要證明夏幺幺是山間精魅,分明是要殺了她!
“啊!”夏幺幺未出聲,內侍先發出慘叫。
夏幺幺竟發狠咬下內侍掌心的一塊肉,她倉惶掙脫內侍,還未逃出幾步,再次被扣下。
“王後!?”
她急促喘氣,胸脯起伏,一雙眸子潤濕受驚的豔,顫抖的聲音,柔弱可憐。夏幺幺握緊顫抖的手:
“我不過是粗鄙的山間野女,有幸被大王召入宮中......感激不盡,隻想好好尊奉大王與大王的夫人,安分守己,自入齊宮後,從未做過逾越之事。”
夏幺幺唇角留有幾分內侍的血,殷紅糜麗,襯的她小臉更加白嫩如雪,說起話來,伶牙俐齒,也讓蘭氏愈發厭惡。
“閉嘴,妖女!”蘭氏怒斥打斷。
食血啖肉,不但不會折損夏幺幺的容顏,反而讓她看上去更加美豔。
不是妖怪,是什麼!
蘭氏氣上心頭,一時間竟忘了所謂妖怪不過是編出來的幌子。
想到這些日子的荒唐事,蘭氏氣極反笑,一雙眼斜睨夏幺幺,“山間野女?”
“夏幺幺,你當真覺得本宮和薑怒那老匹夫一樣,是傻子嗎?!”
“王後!不可直稱大王名諱!”蘭氏身邊的內侍驚呼。
“大王?”蘭氏轉頭冷笑,“瞧瞧你們口中的大王最近做了什麼好事,把妖女接到宮中,攪亂我齊宮,本宮現在必須幫薑怒解決掉妖女。”
自打齊王薑怒在打獵途中救了並把夏幺幺接到齊宮後,齊宮沒有一日安寧的。
蘭氏竭力阻止下,齊王才沒有為夏幺幺封號。但就算夏幺幺無任何封位,也常常能威脅到一國之母蘭氏,讓蘭氏恨得氣鬱心結。
這樣下去,倘若齊王給了夏幺幺封號,那夏幺幺遲早要霸占這齊宮。
今早蘭氏之子齊國公子竟然偷偷向宮女打聽夏幺幺的消息,蘭氏得知後,徹底無法忍耐夏幺幺,氣的失去理智。
夏幺幺這妖女蠱惑齊王後,竟然還不滿足,連她的兒子,尊貴的齊國公子,下一任齊王都被夏幺幺這女子迷住了!
惑亂後宮的妖女!
思及此,蘭氏握緊匕首,緊逼夏幺幺,“山間野女?夏幺幺,本宮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試問於野粟間起居生活的山間野女,哪一個不是灰頭土麵,皮膚黝黑發黃。”
“而你,夏幺幺,連我齊都臨淄的任何貴女,都比不上你的精心保養。”
“本宮看你就是來擾亂我齊宮的!”
“王後。”夏幺幺泫然欲泣,“我真的不知您在說什麼。”
蘭氏麵若冰霜,見夏幺幺露出如此可憐模樣,更是憤怒。
“你不說!本宮這便殺了你這個妖怪!”
說著,蘭氏手揮匕首而下,夏幺幺小臉煞白,本能閉上眼。刹那間,紛繁複雜的事情湧入她的腦海,萬一蘭氏真的殺了她,她就再也不能回楚國了,夏幺幺忍住眼角湧上的淚水。
“誰敢動她!”千鈞一發之際,老齊王震驚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