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2)

嘞——”

血色紋樣的旌旗撫過遠處隱約的青黛色雪山的鬢角,隻見山中夜行著一批商人模樣的黑衣劍客。

“停!”打頭的黑袍壯漢急急勒馬,舉著火把妄細細探視卻麵露懼色,“前麵沒有路了!”連想緊握的韁繩卻因馬的反常異常困難。幾塊腳下的碎石應聲墜入了如墨的黑暗中。

“頭兒,咱還真的要去那嗎?……”一個略顯疲憊而驚懼的清瘦青年聲線顫抖,“那兒,可是鬼駐守的死地啊。”

話畢,一聲野獸的低吼驚得他手上一抖,火把應聲墜下懸崖,一道曲線旋轉劃過絳紫色的峽穀。點點珠光如自不量力的流星,終被黑夜無情吞噬。

“呸!”那壯漢抓過那青年,臉色鐵青,臉上盡是劍疤,東一道、西一道,少說也有七八道,一張臉已無複人性,黑紗下是一雙血絲可怖的雙眼,啐道,“不想幹就滾蛋,要知道你賺的是死人的銀倆!!”

“這洛珈山上多凶物……況且……上次招魂金仙叮囑過亥時若到還未回鎮……”

“廢話這麼多!就讓你先下去探探路!”那壯漢拎起他的衣領一腳就踹向深淵。

“這麼豐厚的報酬俺才不還給秦家,除非俺死!!”

刹時,一個極冷的低笑縹緲而來,帶著刺破耳膜的銳利,環繞四周。肅殺而窒息的空氣血腥彌漫,那青年的哀嚎陡然從穀底升起,四壁回響,包圍著人群,無人不是麵容扭曲,在懸崖邊上痛苦輾轉。

一輪滿月當空,卻淡淡映著紅暈。從穀底漫上來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讓人五髒六腑都隱隱作痛。

“糟了!頭兒——今晚是百鬼夜——啊!!!”一振黑風颯颯穿越枯萎的梧桐葉,那壯漢還未知覺,一個極高極快的紅色人影一閃而逝,反應過來時一隻眼睛已經被生剜出來,鮮血淋漓。而周糟傳來盡是眾人骨頭被捏碎的聲響和聲嘶力竭的嘶啞呻吟。

一隻滲白骨節分明的纖長指節輕彎,指尖一根若有若無的紅線閃爍著血光,聲線低沉像在計算,“嘖嘖,還差最後一條人命......”

話畢扼住了那壯漢的咽喉,直接把他提離了地麵。那壯漢鮮血迷了眼,隻見那人嘴角彎了一個殘忍的弧度,身材高大魁梧,居然此時仍不及對視,高他一頭不及。由於背光看不清容貌,卻氣場冷峻異常。鮮血順著血紅的手淌下衣袖滴在地上,莫名讓人敬畏至極,甘願默然臣服在他一騎絕塵的鐵蹄下。

“金仙……下凡了?”那紅衣男子喃喃自語,語氣帶著似是而非的欣喜,卻又足夠嘲諷。

“是……”壯漢咬牙,青筋爆起。“魔頭……金仙——會給我—們報仇——”

紅衣男子輕笑,手上力道增加,那劍客昏死過去,再無聲息。

想當年本尊已然位列十仙之首,他還是個小屁孩呢。

“那本尊更要去會會他了。”話畢鬆了手,“暫且留你一命。”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慢!”隻見一個帶著一張青羊金像麵具的長發青年,盤腿坐在殿的中央。

雖掩雙眼,卻抑不住那獨具一格與生俱來的貴氣與不羈。雪青緞麵,衣著華美。拾起紋樣繁複的軟墊上的經筒起了身,隨手從周糟果盤中順了兩顆花生米丟入口中,從花團錦簇般的舞女中撥開層層帷幕,笑嘻嘻的望著一排排錯落白燭燈架中坐在最高處的銀蓮座上,一襲白衣法師模樣的男子。

那男子從頭到腳被白袍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隻露出一雙極其通透色淺而深邃精致的眸子,眉如弧刀。猶如晴川下琉璃色的雪原山澤,縹碧中透著幽藍,而此時卻正閃著氣憤而銳利的光。

“好啦,蒼塵君,你就再幫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那麵具男子摘下麵具,露出一張驚為天人卻極其委屈泫然欲泣的臉。約末十七八歲的年紀,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分明不偏不倚的嵌在他立體的五官和臉龐上,竟生出一種別樣英氣的味道。而今先拖人下水又賣萌打滾認錯求原諒。天也想不到這張一顰一笑都是要至人於死地的臉,也會幹出這等不要臉的無恥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