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這串數字出現在手機上的頻率低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他卻從沒有忘記過它們的順序。
忙音想了好半天，電話才接通。
“延風？”聽筒裏的聲音滿是慵懶，似乎是在睡覺。
“奶奶去世了。”他平靜的告知，聽了一會兒，才問：“你回來嗎？”
沉默，一秒、兩秒……好半天，那邊才歎了口氣，“回去。”
“嗯。”沈延風輕輕應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邊，是他的媽媽，自從二十年前她帶著弟弟妹妹離開沈家後，兩人每年頂多見上一兩次，可如今，他卻有點想她。
沈延風緊緊閉上眼，仰起頭，希望情緒也能就此被壓回去，可眼角還是有涼涼的淚珠子滑了下來。
他以為沈家人應該是熟悉死亡和離別，並為之麻木的。
原來，他也會犯錯。
不知過了多久，他抹抹臉上的眼淚，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床單蒙到了奶奶臉上，看窗外差不多天亮了，便一邊往外走，一邊給小何打了電話。
“公司的事重新安排一下，我需要幾天時間給奶奶料理後事。”
“是，沈總。”小何仿佛隨時待命的機器，這個時間，說話的聲音仍然清明。
“甜甜的骨髓……要趕緊想辦法。”
“是。”
沈延風掛上電話，天剛剛亮，他眯著眼，緩步走進陽光裏，滿心都是陰霾。
他到家的時候，沈默已經起床，一直在客廳等他，見他進門，趕緊迎了過去。
“太奶奶怎麼樣了？”
沈延風看著他，不無疲憊的說：“太奶奶離開了。”他看一眼跟在沈默身後，已然捂住了嘴紅了眼眶的張媽，“節哀。”
沈默看著爸爸頹然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悲傷的重量足以將一個人壓垮。
蘇家。
蘇錦如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下午，強打著精神洗了個澡才看見手機上有幾條未讀信息。
有小何發來通知她葬禮時間、地點的，還有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是幾張照片。
這年頭，會給人發彩信的，大概隻有品牌的推銷廣告，很少會顯示正常手機號碼。
等她點進去看，才知道真不是什麼騙錢的病毒彩信，應該是蘇錦如自己發的。
是她和沈延風的床照，說多香豔夠不上，很像是那種網上被曝光出來的擦邊球的不雅照，沈延風的臉雖然很清楚，但明顯是睡著的狀態，幾張角度都是蘇錦如各種姿勢的自拍配合沈延風人事不知的一張臉。
蘇錦如盯著照片看了半天，發了條短信過去，“你要是想敲詐，應該發給沈延風，麻煩核實一下手機號再發。”
她沒心情跟這個女人搞這下三濫的事，發完之後，直接把對方的手機號拉黑、屏蔽，省了再讓自己心煩。
她不知道自己受不受歡迎，但還是決定去看看沈延風，他是在奶奶身邊長大的，失去親人的痛，她明白。
隻有這幾個小時，讓她先把前仇舊恨都放下，坐在車上，蘇錦如這麼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