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家裏的這些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理會,還是安安心心呆在家裏考慮新衣服的款式吧。”蕭顯重勸道,生怕何素自作主張以身犯險發。

“你說的是。”何素一向應得快,至於會不會乖乖照做,就不一定了。

蕭顯重也知她的脾氣,又叮囑了幾遍,弄得何素也很無奈。她真不是隨口應的,這種需要抽絲剝繭的活不適合她,她很有自知之明,深知這件事就是她想幫也使不上力。為了表示就算幫不上忙,她也很上心,她默默每天用目光表示她持續在留意,順便也問一些京中的其他狀況。

蕭顯重以往有事都不瞞她,接下來一段日子卻很慎重,並沒有透露太多消息給她,她隻能靠自己瞎猜。

軍中派了大軍去雲南,京中兵力空虛,而聖上要給仁祖淳皇帝也就是自己的父親辦冥誕,京中守備頗有壓力,如今這段時間正是逆黨動手的好時機。

聖上並不是長子,仁祖淳皇帝的冥誕不好辦在宮中,卻也不好辦在慶王府,兄弟倆便挑了離京不遠的大相國寺辦法會。慶王自從喜樂郡主的封號被褫奪後,跟聖上的關係反倒變好了,有時聖上還會召慶王入宮一起把酒相談。

哪怕慶王還是沒有掌握實權,就憑兄弟倆的情誼,朝中官員就不敢小瞧了他去。

慶王倒也知足,若是換成是他登上帝位,他對自己的兄弟隻會更加忌憚,不會像當今這般周全。隻是他的王妃並不滿足,神情中頗有不滿。慶王自她說出她當年是下嫁那樣的話後,便不再往她的院裏去,哪怕看在世子的麵上不再禁她的足,慶王府的中饋仍讓戴側妃掌著,慶王妃隻負責她自己院中的事務。

隱約的,他倒是知曉慶王妃跟陳姓商人來往頗密,似在投什麼生意。他自以為對自己的夫人了解,覺得她會如此隻是為了多掌著錢財,也沒有過問太多,想著夫妻一場,也讓戴側妃莫短了她了花用。戴側妃自是應下,倒也沒有在這樣的小事上動手腳讓慶王妃說嘴。

到了仁祖淳皇帝冥誕,皇室宗親皆去了大相國寺,何素在自家宅中還聽到車隊遠遠經過的聲音。蕭顯重沒在家,他們都衛司這兩天正忙,似乎是得了消息知道仁祖淳皇帝冥誕時會有刺客來襲。

聖上似乎也聽到風聲,卻不準備躲避。仁祖淳皇帝在前朝橫死獄中,他如今已經是九五之尊,又怎會向這些謀害他父親原氏餘孽低頭。

何素聽說時,總覺得這樣血性的形象,跟她所知的能屈能伸的朱應儉對不上,不過古人的性情奇奇怪怪的,也不知什麼時候腦子就擰住了,就好像有些人明明平時看著很平和,為著某些事卻要死諫。

因為是仁祖淳皇帝冥誕,朝中各個官員家中今日會茹素,菜肴中必定會有一道豆腐菜。何素也讓廚房買好了食材,準備親自下廚做這個。

想到蕭顯重有些日子早出晚歸,連吃飯也顧不上,何素就想用素油給他做個麻婆豆腐讓他能多吃幾碗飯。

做完之後,她又怕麻婆豆腐太辣了,傷著他的胃,又做了一個清淡的青菜豆腐湯。

她怎麼現在想東想西磨磨唧唧的,做個菜還要想這麼多,何素忽地嫌棄起自己來。兒子的事也是,她當初不是想著把他們生下來後早早地趕他們出去自立更生,現在卻總記掛著他們不想讓他們住校。

她摸了一下臉,覺得有些臉疼。

到了傍晚,她又有點腦殼疼,蕭顯重並沒有回家,她顧慮許多做出來的飯菜他怕是吃不上了。外麵亂糟糟的,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她讓人去打聽也打聽不出來什麼,還說京中戒嚴,不準人隨著進出。

左手一道麻婆豆腐,右手一道青菜豆腐湯,她一個人把它們都給吃了,又去廚房重新做了一份,送去了都防司。不管怎麼說,飯還是要吃的。

這還是蕭顯重任職以來她頭一次去都衛司,她身上有都衛司的腰牌,算是都衛司特別給的,其餘司內人員的家眷可沒有。憑著這腰牌,她一路順暢地到了都衛司。

司前亂糟糟的,有人押著人犯正在入內,那些人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幾個看著還有幾分眼熟。她掀開車簾的一角看了幾眼,便有人過來問話,怕她是哪裏的細作別的謀圖。她亮出腰牌後,來詢問的人馬上退到了邊上還請她入內。她並沒有打算進去,她來隻是送飯,可不想做其他事。

“夫人?”李虎遠遠看到了蕭家的馬車,便走了過來,生怕是蕭府出了什麼事。

何素依舊隻掀著簾子的一角,問過來的李虎:“你們都沒事吧?”

“副指揮使沒事。”他說著,還咧開嘴一笑,像是在笑何素擔心太過一樣。

“沒事就好。”何素把食盒遞了出去,說:“你們記得按時吃飯。”

“是。副指揮使今晚怕是回不了家了,夫人回去莫擔心。”

“我才不擔心呢。”何素放下簾子,便讓馬車回家去了。

李虎感覺她語氣有異,卻也沒有想太多,也的確沒必要想太多,就連何素也不再想了。

她剛剛在帶進都衛司的人犯中看到了陳家父子,他們一定想不到不遠處的馬車上坐著的是他們當初厭棄的女子,此刻就算是他們知道了她也不怕,他們現在說什麼都成了樊咬,成王敗寇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