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疏瑤隻是覺得很奇怪,奇怪為何就短短幾句話的功夫,眼前這人就好似籠罩在了一種名為悲傷的霧裏,濃濃的怎麼都化不開。她與他隔霧相見,隻看到了他冷清憂傷的眉眼,卻感受不到他眼中淒切的人間。
她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至於是什麼她也不知道,隻是,她似乎不願眼前的少年如此悲傷,悲傷得讓人看著他的背影都想流淚。
“璟翎,你是生氣了?”淩疏瑤小心翼翼的問道。
喬鬆轉回身,看著她道:“未曾。”
他們就這麼相互望著對方,沒有言語。萬籟此俱寂,唯有心尖上的悸動在流轉。那雙眼啊,悲傷得讓人不願再出做什麼讓他更悲傷的荒唐事,卻又空靈澄澈得讓人忍不住……去褻瀆。
璟翎,何因何故,生在暖陽卻甘願墜身冰穀?又是何因何故,已然千瘡百孔卻還是芳菲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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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淩疏瑤開口,南榮芸菲就知道她準要壞事,這不果真如此。這種時候她也不好插嘴,悄悄往旁邊移了移,來回踢玩著腳邊的石子,忽然撇見一紅衣銀麵男子走來:“阿寂,這裏這裏,怎麼樣好些了嗎?”
容寂走過來,點了點頭。
喲,左暉跑得挺快的嘛,看來幾年未見,功力又精進了不少,淩疏瑤看著那身影讚道。
“既然來了,我們就進去吧。”沉默了許久的陸相與終於發話。
“走吧。”喬鬆說著向前步入了浮香榭。
淩疏瑤走在後麵,拉著南榮芸菲小聲詢問:“芸菲,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是的。”
“是什麼呢?”
“……”
南榮芸菲停了下來,直視淩疏瑤的眼睛問:“你疑他?”
“不疑。”不得不疑。
“璟翎公子雖說待人十分溫和有禮,但疏瑤,他如此陪著一個人鬧還是頭一次。”
“是,嗎?”
“你還是尋個機會真心道個歉吧。”南榮芸菲提議道。隨即又覺得十分無奈,其實不用刻意掩藏什麼,她一直都明白的,疏瑤生活在什麼樣的世界中。父皇想利用她,朝中的大臣想拉她下馬,她若不謀,又能如何?這璟翎公子是不是真心待疏瑤她不知,隻是,她若就此拒絕世間所有的溫柔,又如何能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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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了浮香榭,才知裏麵另有乾坤。他們現在站的地方與其說是地麵,不如說是樓閣的高層。從樓頂直到腳下隻有四層,可從腳下直到樓底不知有多少層。
整個樓閣以紅木為料,砌成環形,中間鏤空,銜著白玉石做成的圍欄。四周隻斜掛著幾串昏昏暗暗的紅燈籠,把空氣照得曖昧惹人。抬頭望天隻見滿天星鬥中四座石獅含珠鎮守四方,口中吐出一帶清流,直瀉入樓閣底部的一池春水。
整個浮香榭居然是陷在地底的!
“天哪,這也太壯觀了吧!”南榮芸菲瞪眼環視著眼前的美景。
聽到這不大不小的感歎,周圍人略帶鄙視的看了過來,這又是哪裏來的鄉巴佬?這都沒見過。可惜他們忘了,當初自己初見這幅場景的醜態。
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南榮芸菲的臉在燈光的氤氳下染上了一抹紅暈。哎呀,自己好歹也是公主,怎麼能這麼沒有教養呢?隻是,莫說是平常,就是在皇宮裏也見不到如此壯觀的景象。
陸相與和淩疏瑤同時瞪向那群看著公主的人,看得他們覺得自己要是再待在這兒,一定會血濺當場,趕緊溜走了。
“幾位公子,你們是想到哪邊啊?”一位身著華裳,頭戴朱釵的年輕女子搖晃著步子走來,似乎是這裏專門引導客人的紅娘,“我們這啊分東南西北四苑。”
“東苑嘛……各位懂的!”說著拿起手帕嬌羞的捂了捂嘴。
“南苑專供文人公子們賞玩作詩,景致最是上好。”
“西苑的姑娘們個個才貌雙全,若是要進去東苑,自然是先得去西苑相中個稱心的姑娘的。”
“北苑是賭坊,若是各位運氣好,說不定啊,可以把乘船的錢全給賺回來!”
管事的紅娘繪聲繪色的介紹著浮香榭的狀況,就連進來過多次的淩疏瑤也忍不住想再把每個地方都遊玩一遍。
“還是去南苑吧。”南榮芸菲雖欣賞這裏的精巧布置,但終究還是沒有臉進那種地方。
“走吧,走吧。去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