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離抱住百裏宿央閃避開來,旋身而立,劍指鬼伶。
冷聲道:“你找死!”
鬼伶收了殘破的水袖,桀驁挑眉道:“我知你是浮屠侯,但你管不了我,因為我什麼也不在乎,無所顧忌,所以,你且不必威脅我。”
弄音娘子道:“你這話好沒道理,既然什麼都不在乎,何以追在我身後這許多年?”
鬼伶搖曳身姿,蘭花指翹得婉轉嫵媚,“因為……我要你死。”
弄音娘子被她糾纏日久,早已見怪不怪,反正誰也弄不死誰。
她冷哼一聲,轉而對百裏宿央道:“這位小友,方才多謝出手相助,相逢即是有緣,為你留曲一首,改日你若想聽,不管我身在何方,必將親自前往,為你獻曲。”
百裏宿央不過是提及古蘭青鶯的來處,鬼伶卻突然被觸怒,她心頭頓生疑惑。
百裏宿央看了看鬼伶,暫且先默默壓下疑慮。
對弄音娘子笑道:“如此風雅的謝禮,卻之倒是不恭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期待來日能聞仙曲。”
說罷,弄音娘子告辭離去,鬼伶也不依不饒追隨而去。
臨走的時候還狠狠瞪了百裏宿央一眼,“你且休要再提其他!”
百裏宿央站在暗夜中,看著她們追逐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魚離道:“鬼伶神出鬼沒,誰也不放在眼裏,這些年樹敵無數,但終究沒幾個是她對手——你似乎對她手上的那隻鳥很感興趣?”
百裏宿央收回目光,道:“我要跟上她,那隻鳥確實挺有趣的。”
魚離湊近她,溫聲道:“那我也去,不是說好一同尋找真相嗎?如今鎖魂枷、褚懷均與黑衣人有關,你對那花毛的鳥感興趣,鬼伶又能追蹤到黑衣人的下落,目標統一,倒是省去不少麻煩,那我們便跟上去瞧瞧,一舉三得,何樂不為?”
百裏宿央打的正是這個主意,方才卻沒說老實話,此刻,她見魚離頗為揶揄的看著自己,略微有些尷尬。
心底小九九被人識破,眼下又無法擺脫魚離這個謎團,百裏宿央不免有些糟心。
百裏宿央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隻好勉為其難繼續同路了,隻要小公子不嫌我累贅就好。”
魚離聽她說話生分,看出她的心思,反倒起了逗弄的念頭。
百裏宿央端得一本正經,可偏偏於模樣不符,臉上生出一種呆萌來。
魚離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香腮,讚歎的點點頭,“不錯。”
百裏宿央蹙眉:“……什麼不錯?”將他的手拍開,咬牙切齒的問。
魚離瞧她就要忍無可忍,不但不安慰,反而端出正經模樣來。
他答非所問道:“央兒,如今你大可做你自己,你早已不是人皇,不必處處顧忌,喜怒哀樂本就人之常情,要是連這些都無法隨心,那人生便失了九成的意趣。”
百裏宿央朝他翻了個恰到好處的大白眼,頭也不回翻身到圓子背上。
“那小公子你喜怒無常,倒是意趣十足啊!”
魚離看著百裏宿央和圓子一人一牛在夜幕中飄渺而去,他眼神收了收,輕歎一聲。
“央兒啊,何時知我相思苦,何時解我浮生意啊……”
他們莫名其妙卷入戰鬥,混戰大半夜好歹也算有點收獲。
百裏宿央先行回到客棧。
圓子從空中雲層裏現身,先露出百裏宿央的一片裙角,然後她人影才從燈火闌珊中顯現出來。
圓子一步步從虛空中走來,最後穩穩站在客棧後院。
百裏宿央摸了摸圓子的背,“牛兄,倒是你,相當靠得住。”
圓子親昵的蹭了蹭她,然後甩著尾巴抬起蹄子,踏著虛空的步伐,慢慢朝空中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雲中。
百裏宿央進門,不想魚離早就在等她了。
她隨手關上門,坐在魚離對麵,“小公子這是何意?”
百裏宿央看了看桌上的酒,在門口她便聞見了。
那是——小梅春透。
魚離淺笑,非常誠實的說:“哄你開心。”
百裏宿央哼笑,“小公子從何處看出來我不開心呢?”
魚離道:“喏,那這酒,你要……還是不要呢?”
無恥!太無恥了!
百裏宿央下意識咽了一下口水,她這翻來覆去幾輩子,唯獨擺脫不了一壺近在眼前的小梅春透。
她一邊怪自己沒出息,一邊端端正正的坐著,魚離不說話,似笑非笑看著她。
看了一會兒,百裏宿央自暴自棄,“哎呀!”
她很沒出息的拿過一壇酒,揭開酒封,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小公子啊……”她感歎一聲,喝了口酒,後麵卻沒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