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撥通通往大洋彼岸的電話,他的心情異常的沉重。
“是裏斯嗎?”母親溫和的聲音。
“媽。”他輕輕喊道。
“有什麼事嗎?這麼急找我?”
“媽,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母親輕笑,“有什麼事情能讓你這麼緊張地找我商量?”
“媽,我可以放棄繼承人的身份嗎?”他的雙拳緊握,下意識地緊張起來。
對方沉默,許久沒有聲響。
“為了那個女人?”她幽幽開口問道。
“媽,她不是別人,她是你未來的兒媳婦。”他解釋。
“我要跟你說多少遍你才死心,除了我認定的那個女孩,什麼人我都不會答應的。我們……已經欠了她很多了。”
更緊地握起雙拳,他咆哮道,“到底是誰?是誰能讓你這麼堅決一定要她?我不能要我自己喜歡的人麼?再說我們莫埃迪家族欠她什麼了,你倒是說啊!”
聽到對麵微微的歎息,“或許,是該讓你們見麵的時候了。”
“媽,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要求過什麼,你就不能夠答應我這一次嗎?”
“裏斯,我明天過來。”
莫裏斯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將近深夜。
她躺在床上,假裝睡著的樣子微微地翻了個身。黑暗中,他溫暖濃重的氣息吐在她白皙的頸上。下一秒,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剛剛翻身落下的被子被他拾起重新塞入肩下。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呢?”他喃喃道。
濃密纖長的睫毛顫了一下,隱在被窩裏的手攥得生緊。
“如果不是繼承人的話,你真的就會回來嗎?”他繼續自言自語。即使是裝做誰著的她也能明顯得感覺到他周身的悲傷氣氛。
忍了很久,他才起身去浴室梳洗。
漆黑的眼瞳睜開,滿室的昏暗,讓她有一種抓不住的憂傷。沁心的悲涼襲擊著她脆弱的堅持。莫裏斯,你這個笨蛋!被我耍得團團轉的笨蛋!
枕邊的手機莫明地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透過模糊的玻璃門看了一眼還在浴室洗澡的他,她起身下床,走到臥室外麵的走廊上,接起電話。
“哪位?”她問道。
“是——紀果嗎?”對方不太確定的樣子。
“我就是,請問你是——”
“我是絕隱的媽媽。還記得嗎?”
她雙眼睜大,不可思議,“是——洛媽媽?”
對方笑了起來,“終於找到你了,紀果。”
“洛媽媽,找我有事嗎?”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像是預感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手心已經沁出薄薄的汗珠。
收斂住笑聲,對方非常正經地說道,“紀果,我想,這件事不能再瞞你了。我必須要告訴你,其實,絕隱他——並沒有死。”
心髒猛地停止了收縮。
絕隱——並沒有死?!
沒有——死?!
注意到她的沉默,對方繼續說道,“隱瞞你是我的不對,我知道你這幾年一定過得很辛苦,但是希望你也可以體諒一下我,我帶走絕隱的時候他生了一場大病,病到就連我也以為他活不下去了。原本我準備等他病徹底好了之後才來找你的,但是現在已經容不得我繼續等下去了。你願意——幫我一起治好他嗎?”
“洛媽媽——”之後的聲音全部淹沒在細小的哭聲之中了。
“紀果,過幾天我帶著絕隱一起來找你,可以嗎?”
“恩。”泣不成聲。
“那——好好休息吧。”
掛下電話,她痛快地哭出聲來。這麼久的鬱悶和悲傷,這麼久的封閉和自我療傷,這麼久的忍耐,終於,終於在今天得到了所有的回報。
隻要,隻要絕隱還沒有死,隻要他還活著,生病了又怎麼樣,就算他瞎了,瘸了,她依舊會陪伴在他的身邊,她答應要一直守在他身邊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