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將她扶到床榻上,又熄滅了屋子裏的好幾盞燭台才出門而去,留在門外守夜的宮女好似與她說了兩句什麼,鸞歌已經沒有力氣去聽,無力的躺在床上,四肢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夢中耳邊好似總縈繞著滴滴答答的水聲,鸞歌從一片混沌中醒過來,入眼處,意外是在香淩的尚淩宮門外,但那漆黑一片中,鸞歌又分明看得很清楚,那所謂的尚淩宮哪裏還像是原來的尚淩宮,鋪天蓋地都被一層厚厚的綠葉緊緊蓋在下麵,她不小心一腳踩上去,深厚的樹葉叢承受不住她的身體,一雙玉腿足足陷落到了小腿肚子才慢吞吞的停下來。
嘴裏想叫出聲音,喉嚨卻緊得好像塞了石頭似的僵硬,雙腿努力想掙紮起來,那藤蔓之下卻好似生了一雙手,冰涼沁骨,將她死死的拽緊,根本由不得她掙脫半分。
“啊!”尖銳的慘叫聲一陣一陣,漸漸靠攏鸞歌的耳朵,又好像正漸漸遠離她,鸞歌情不自禁將雙臂在胸前抱緊,額頭上滲出大片大片的汗珠,可憐逃不掉,連大氣也喘不過一口。
驀地,涼颼颼的感覺傳遍了全身上下所有角落,令她莫名想起某個突然出現在冷宮的畫麵,也是那時,總感覺自己被什麼人盯上了,身子忍不住輕顫,一雙演講將四周看遍了也找不到究竟是什麼在看著她。
“小靈?”細碎的聲音從她喉嚨被硬生生的擠出來根本聽不清楚究竟說得是什麼,像被碾碎了的話語,一個一個破碎的音節根本不成調。
但是鸞歌沒想到還是有人回應她了,那個幽怨空靈,亦分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笑嘻嘻的問她:“你在指望著他來救你嗎?”
“你是誰?”雙手雙腳害怕得同時掙紮,因為抽不出身子,整個人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爆炸,也不知道要在什麼時候解脫!
妖豔的聲音似乎等她耗盡了全部的力氣,才慢吞吞的說:“什麼都不要想了,那個小家夥……已經不能來救你了!”
“什麼意思?”
“軒轅鸞歌呀軒轅鸞歌!”那聲音好笑的說,聲音好像跟唱歌兒似的,時而高亢時而低迷:“你連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小靈死了?
鸞歌顫了顫,思及最後一回見麵,小靈不是說過,待他成年,一切都會好起來嗎?而她,也什麼都沒做!
“小家夥多管閑事!靈珠關他什麼事?不過一個小小的守護神罷了,還以為自己是誰呢!”不屑的笑了笑,隱形的眼睛似乎又看見鸞歌始終愣在原地,便又挑高了聲線:“不過你放心,我的美人兒,我可舍不得讓你去死呢!”
“你給我出來!”害怕到了極點,軒轅鸞歌反倒徹底冷靜下來了,如黑寶石一樣的雙眼精銳無比的瞪著虛無的空氣,道:“你是人或者不是人!有本事就不要裝神弄鬼!”
“你什麼時候看見我裝神弄鬼了?”不甘的聲音轉了一個彎兒,立刻真實了許多,鸞歌一扭腦袋,差點與那慘白的一張臉撞到一起!
“這就暈了?”暗璃蹙眉,掃興的身手拽了拽半個身子躺在藤蔓上的完美軀體,忍不住又笑了笑,砸吧著嘴:“這麼美的身子,浪費了還真是可惜!”
“娘娘……娘娘……”
軒轅鸞歌從幽深的混沌裏被這個聲音牽扯著一路向上,到最後堪堪瞧見了燦若朝陽的陽光,一下子刺激得她不得不閉上眼。
那邊閉上了眼,這邊卻猛地張開眼睛。
紅菱愣在床沿,一雙手交相握在一起,瞧見她的一瞬間先是驚訝,隨後笑容越來越大,三兩下爬滿了她的臉頰。
“娘娘真的醒過來了?”
下一瞬間,軒轅鸞歌張張嘴,還沒說話,驀地紅菱觸電似的閃開,換了一人坐在紅菱原本的位置上麵。
喉嚨裏好像夢裏那會兒,塞著什麼東西似的說不出話來,眉眼瞥了瞥站在床邊的紅菱,意外也看見了渝水。
她又回來了?
“你現在怎麼樣?”低沉悅耳的沙啞聲線不屬於任何一個女子,而是來自於這屋子裏麵唯一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她軒轅鸞歌這輩子的丈夫!
鸞歌漠然的瞧著他,心中鬱悶極了,她曾經聽人講過: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往往是你潛意識裏麵最依賴的一個人!她驀地有些相信了,看見北冥淵,她突然間,好似沒了以前那股子強烈的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