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即使滅了焚香,軒轅鸞歌也依然沒有等得了北冥淵回來,等從昏昏沉沉中醒過來,又回複到了前一天的狀況,燦爛的驕陽總窗口照進房間裏,莫名的,還沒有看見便多了些陽光的味道。
因為起得晚,鸞歌難得的胃口大開,這邊還在洗漱便已經吩咐了紅菱準備了一大桌子的食物,連雪燕,也比往常多喝了兩勺,看得環兒竟然激動得直抹眼淚。
“娘娘臉色一直不怎麼好,奴婢想著,飯要是多吃些了,身子應當也會跟著好許多,奴婢……奴婢是替娘娘高興呢!”被鸞歌無奈的問起,環兒的聲音亦還有些顫顫巍巍,倒真像是卯足了勁頭在為她擔心。
“好了!以後本宮就盡量多吃一些了,你也不要哭,叫人看見了還以為本宮虐待宮人呢!”
除了紅菱,偌大一個鳳翔宮誰還見過小小開著玩笑的軒轅鸞歌?
不知不覺,下麵的丫鬟也悄悄笑嘻嘻的議論起來,不約而同都認為這回從錦州城回來的皇後的確是有所不同,身上那股子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瞬間就沒了,取而代之的,倒漸漸像人身邊的親人了!
午後陽光稍稍暗淡了一些,和風吹拂著八月的柳條,看得令人分外舒心。
紅菱追上出了門的軒轅鸞歌,將手中的披風為她披在背上,又仔細將前襟的帶子係好,這才鬆了口氣,笑眯眯的道:“娘娘想去哪裏,奴婢陪著你把!”
生病後丫鬟都格外小心著她的身子,鸞歌心中不由暖融融的,指著落日餘暉下的禦花園道:“明明沒有睡多久,卻總覺得那一覺根本不會醒來似的,看見這些東西連眼睛都覺得陌生了!”
紅菱笑彎了眼,好似兩灣月牙兒掛在臉上,亮晶晶的分外惹人喜歡,她一麵伸手扶起了軒轅鸞歌,一麵道:“既然娘娘想看,咱們就去看看,反正大家都在忙,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
“就你最閑!”軒轅鸞歌伸手將紅菱一點,主仆倆都不禁笑了起來,穿過那濃鬱的薔薇花牆,緩步向禦花園去。
金國的後宮全體形成一個橢圓形,而這橢圓的中間便是禦花園,皇後的鳳翔宮與勤政殿毗鄰,共同坐立在禦花園橢圓形的正中偏向丘陵的一方,自然也是地勢最好的一塊,而尋常妃嬪,多受寵的便接臨帝後的宮廷而居,不受寵的便漸漸到了邊緣,例如冷宮,便是與鳳翔宮遙遙相望,在後宮裏也象征了兩個極端的地勢,一個是女子最差最絕望的歸宿,還有一個便是不少女子這輩子最渴望的一個位置,坐在上麵,便意味著有了睥睨天下的資格。
不過金國的狀況是不容許任何女子有這樣的念頭,即使需要選秀的人家,也斷然不會讓女兒有這樣的想法。皇宮是軒轅氏族的,而這兩代軒轅也隻有獨生的女子,並沒有皇子,由此那皇後的位置便隻能出自軒轅姓氏,而下一代的國主或是皇後,更加隻能由皇後所出,其餘女子即使誕下了當代皇帝的子嗣,亦最多隻能封為王,且還不具備任何實權。
可即使人人都知道這已經是事實,無可逆轉的,依然還有不少女人妄圖做這樣的猜測,例如已經被貶到冷宮的離妃、出自皇後帳下卻野心蓬勃的淩妃、仗著父親便驕橫跋扈的胡妃……
自古以來後宮裏最不缺的便是緋聞,這些女子的故事漸漸被傳成了各種各樣的版本,有新來的宮女太監,聽到這樣的故事總是忍不住唏噓感歎,有念著皇後是對軒轅維護,自然也就有偷偷憤恨皇後濫殺無辜。
不過軒轅鸞歌從來也不在意,她做過什麼,便能承認什麼,沒什麼敢當不敢當的。
許久也沒有聽紅菱說起這些,對著夕陽,鸞歌在紅菱彈幹淨了灰塵的石凳上坐下來,一麵聽紅菱絮絮叨叨說起這幾天她聽來的傳聞,雖嘴角嘲諷的笑意始終沒有散去,但眼底到底已經是一片清明。
她根本也沒什麼好介意,就像如今來了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渝水,將來也許有一天,她們會成為朋友;也更可能,會成為憎恨著她的敵人……
“娘娘,你在聽嗎?”紅菱扭過腦袋,驀地眼看鸞歌視線飄渺的瞧著遠處一株鳳凰樹,霎時好奇:“那鳳凰樹可已經過了開花的時節了,娘娘要是喜歡,明年等它開花了,奴婢天天摘它的花骨朵放在娘娘寢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