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著唇等他說下去。
“有些人,無賴這種特性已經融在了他們的靈魂和血液裏,成為了他們的本色,難以根除。對於你來說,就像你身上長了一隻虱子,它咬著你,吸你的血,而你怕它,又惡心它。”沈睿源摟我更緊,“可是就算再惡心,我們也要將它清除,讓它再也不敢爬到你身上吸你的血。”
我想了想,糾正他,“可是我不怕蔡方生,他欠我的,是他該怕我的。”
“不對,在他擺的這個局裏,你家財萬貫生活富足,他窮困無援可憐兮兮,你是捏著他性命的人。如果這一次你沒有幫他,他還有機會去說你的不好,會有人說你狠心無情,會有人說你見死不救……”
“那就讓他們說啊!我看誰敢說!”我氣得蹬被子。
沈睿源一句“別胡鬧”就能讓我鎮靜下來,可我心裏是不服的。
明明知道蔡方生就是一隻吸血虱子,我還要給他一口血?我恨不得拿打火機燒死他!
“我們要學會把自己的損失降到最小。”他繼續教育我。
我不解,“他要錢我就給錢難道不是慣著他這種人的劣性?他嚐到了好處,以後難保會不會變本加厲地來敲詐!”
他篤定道,“所以我說恩威並施。等虱子這次吃飽喝足放鬆警惕,我們就能把它從身上扒下來,施以懲戒,讓他再也沒有這個本事和膽量再上身。”
“要怎麼……”
“你隻用負責恩的部分,”他反手指向自己,“我來負責威的部分。”
他負責哪部分我都沒意見,我就是不大想再見到蔡方生那張惡心的麵孔。
“就當是我給你布置的作業,你一定要好好完成。”沈睿源交待道,“日後我們打理華晟集團這麼大的家業,還會遇見各種各樣的蟲子,這次就當是練手。”
那就當是練習吧。
隔天,我從傅修那裏拿到蔡方生老婆住院的所有檔案。沒看資料之前,我設想過那女人得病的很多種可能,比如婦科的各種常見重症,比如什麼癌變、腫瘤之類的,但萬萬沒想到她這個病不是從天而降,而是自己造作得的。
那女人的臉上長了很多痘痘,她去了縣城的醫院診斷,確認是內分泌的問題,醫生給開了調理的藥,可那藥中含有避.孕成分,女人擔心影響自己之後的生育問題,於是就不吃醫生開的藥,聽了村裏人的推薦,去找了一個所謂的治療頑固痘痘有絕招的老中醫看病。
老中醫給她開了一個方子,其中有一味藥就是首烏。
首烏有毒,用量用法都要很小心,可是江湖老中醫沒有提醒她,她自己也對中藥的毒性一無所知,於是幾服藥下去,痘痘是消了不少,但肝也因此而中毒至深。
我看資料的時候心情複雜地難以概括形容。
愚昧無知害了多少人,她愛美沒有錯,可是偏聽偏信、拒絕科學,白白傷害了自己的性命。她上有高齡父母,還有一個年紀大卻一事無成的兄長,如今跟蔡方生又才剛生了一個女兒,在農村裏還是想要男孩的,她的人生至此算是一團糟。
我同情心還沒泛濫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看完資料我隻是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約了李妍一起去醫院探望蔡方生他老婆。
盡管之前匆匆而過見過一麵,但沒想到兩年多的時光,加上疾病的摧殘,那個應該隻比我大幾歲的女人,此時看起來仿佛跟我媽媽才是同一個年齡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