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翠姨也是好心,可我怎麼就這麼反感這種插手別人生活還理直氣壯的好心呢?
“嗚嗚……”
包廂裏忽然響起安安的哭聲,我心裏一驚,忙去看兒子。
表弟表妹個個麵麵相覷,都自動退開,我抱起安安,好哄好勸,還把他最喜歡的糖掏出來哄他,可他一直哭,哭得我又難過又煩躁。
我知道是表弟表妹做了什麼才導致安安失控,可這麼多長輩在此,我不能當眾嗬斥表弟表妹,隻能守著自己受了委屈的兒子,安撫她的情緒。
但安安似乎完全不聽哄勸。
這小子平時很少這樣哭鬧。他從一歲多,我就開始什麼事都跟他講道理。一開始他不聽,但慢慢的習慣了我套教育之後,安安就發現配合比哭鬧耍賴更有效果,所以糾正了哭鬧的毛病,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安安不許哭啦,再哭媽咪可就不抱你啦。”我拍著兒子的背,輕聲哄。
安安被我這句話刺激到,猛然緊抱住我的脖子,居然哭得更凶。
我不喜歡用威逼法,怕傷到小孩子的感情,可平時也還是會時不時地用到,隻是減輕懲罰的程度,不至於說“不要你了”、“丟掉你”之類的狠話。
所以說到“不抱你了”、“一天不和你說話”一類的話時,平時的安安會收斂,但不會太害怕。
他今天表現得太害怕。
這讓我隱約推測到表弟表妹可能說了類似的、讓安安產生了危機感的話。
“好安安,媽咪抱著呢。”我悄悄問,“是不是有人嚇安安?”
兒子滿眼是淚,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安安不是拖油瓶……”
拖油瓶?
拖油瓶?!
我全身所有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誰說安安是拖油瓶?”我抱著兒子,在餐桌邊站起來,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兒子趴在我身上,手還緊緊抓著我,好像怕失去我。
忍著心痛和長輩們的詫異眼光,我重複問了一遍,“誰說安安是拖油瓶?!”
爸媽大致知道我發作的原因,也都變了心情。媽媽踟躇一刻,還是伸手拉我坐下。
小表妹嚇得縮進了小姨懷裏,小姨很驚訝,可能沒想到這話是自家女兒說出來的,於是拉下臉讓小表妹向我道歉。
小表妹咬著唇紅著眼狡辯道,“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他們都說!是欣姐姐先帶頭說的!”
小表妹說的欣姐姐是翠姨的女兒,高二學生,比起小表妹那種剛上初中的小姑娘還是老道得多。
“我哪有說?安安就是聽到你說才哭的。”
“夠了。”我冷冷打斷她們的互相推諉。
欣表妹和小表妹的話,都隻不過是從別人口中聽到過,學舌而已。
如果他們真心接受了安安存在,又怎麼會說出這種鋒利又淬了毒的話。
親人、親人,有時候親的是割不斷的血緣關係,卻不是心。
相比之下,沒有血緣關係卻真心待我的人就更加格外珍貴,比如臨走前還給安安買了新衣服和新奶粉的李妍,比如早就幫安安找好了早托班的高心悅。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我抱著安安最先離席,媽媽緊跟著來,留爸爸在包廂裏收場。
“瑤瑤啊……”
“媽媽,你說我氣不氣?!換了是你,你氣不氣?!”說完這兩句,兩行熱淚重重從我的眼眶裏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