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實我根本不可能怨他。
“這事跟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運氣不好。大概因為本命年吧。”我怕轉過身繼續吃飯。
張正把U盤放在我左手邊。
“你是不是怕我寫得不好、不合你心意啊?其實我設身處地站在你的角度上寫的……到底好不好,你還是看一眼吧,萬一有可取的地方呢?這樣你不是也可以早點下班嗎?安瑤你肯定是覺得我寫得不好……”
說到後來,張正好像孩子賭氣似的激了我一句。
我忽然想起家裏那個小可愛,心登時軟了下來。
“吃完飯看,行了嗎?”我對張正妥協。
他臉上終於又掛起笑。
張正挑的酸豆角和瘦叉燒都挺對我胃口的,我趕緊吃完飯,將U盤連上電腦,打開他寫好的文檔細看。
不得不說,張正的的確確是站在我角度來寫的,他立場明確地還原當晚的情況,每句話都嚴謹有致,通篇聲明顯得誠懇又真摯,但又不會太過卑微。
“還行吧?”張正忽然探個腦袋過來,明眸皓齒,令人眼前一亮。
我忽然有些羞怯,好像重返了少女時代似的。
大概因為他太明亮耀眼。
我匆匆將視線移回電腦屏幕上,誠心問,“你介不介意我直接用?”
“就是替你寫的啊,你覺得能直接用那最好不過啦!”張正伸了個大懶腰,“那你快拿去給昊陽哥看吧,都已經七點多了。我去樓下幫你看看那幫小瘋子還在不在。”
秦昊陽看完了聲明,用內線呼我上樓找他。
“看不出歉意。”他雙手撐在桌麵看我。
因為我壓根就沒想道歉。
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
我為什麼要向那些在網絡上無限釋放暴力情緒的人道歉?!
“你進台裏也有一年了吧?還沒有學會收起你的鋒芒嗎?怎麼還跟愣頭青一樣?”秦昊陽的訓斥像一塊塊冰一樣砸上我的臉。
我耳膜突突地疼。
他的批評遠比上一任副台的刁難要令人難受。
秦昊陽將自己的手提電腦打開,推到我麵前。
“你就在我這兒改,改到我滿意為止。”
我胸口堵了一團氣,有什麼快要從眼角溢出來了。可我逼自己忍回去。
工作上的事,哭有什麼用。他秦昊陽是你宋安瑤的上司,不是你爸媽!
我搬來椅子在秦昊陽對麵坐下,腦子還是和剛剛一樣空白。
注意到對麵投來的目光,我又慫包地把手放到鍵盤邊,裝出要敲字的樣子。
那道目光終於從我臉上挪開。
辦公室裏唯有秦昊陽刷刷寫字的聲音,不知道他在寫什麼東西。
我的神思飄得老遠,直到辦公室裏突然響起電話鈴聲。
“喂……嗯,我是。嗯?這樣啊。辛苦你們了。地方在哪?好,很快到。一會兒見。”
我正想著可以蹭秦昊陽的車離開台裏,同時可以暫時逃避這份聲明。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站起來的秦昊陽忽然將我麵前的手提屏幕壓了下去。
他深褐色的眼睛看著我,好像看穿了我的僥幸心理。
“不用寫了,走,跟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