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去上班，超市門已經開了，老板娘自己在櫃台前收銀。
她這家超市的生意不算火爆，但早上七八點、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六七點這三個時段裏人流會多一點。
以往，我來上班的時候，老板娘還在睡覺，都是超市裏另外請的兩個小夥負責開門的。
今天還挺反常。
我加快兩步走過去，幫著老板娘收銀，順道問她今天怎麼這麼早起來。
“跟你這種小年輕在一起久了，自然就變年輕咯。早上六點多醒了，怎麼都睡不著，就自己開了門。”
應付完一波客人之後，老板娘坐著休息，她閑不得，一沒事就要找打火機找煙抽。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伸手攔住她。
“少抽點，對皮膚、牙齒還有身體的很多位置都不好。”
老板娘笑著甩開我的手，“不抽煙能有什麼事做？反正都抽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多這一口。”
我不知道外人怎麼看老板娘，單就我自己這段時間和她的接觸來說，她雖然嗓門大、做事粗魯、不修邊幅，但性格卻很好，也好說話。
在我需要工作和錢的時候，她給了我機會，她於我有恩。
可我現在就因為街坊鄰居的幾句閑話，要讓她重新招人，就顯得忘恩負義。
辭職的話在我嘴邊晃蕩了兩圈，還是沒能說出口。
又有人來買東西，我暫時打消了腦子裏的念頭，忙著收錢。
“欸，你是不是那個視頻裏打人的女孩子噢？”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指著我，看稀奇似的左右打量。
我心裏一驚，表麵上還要裝出渾不知情的樣子。
“什麼打人視頻？”我一邊拿著機器掃商品上的條碼，一邊問。
“我給你看！”中年男人掏出手機，把朋友圈裏一個名為“囂張至極的小三同夥！A市竟然有這種賤.人！”的視頻打開給我看。
他用的是那種字號很大、揚聲器很響的國產雜牌手機，視頻一打開，周圍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
超市裏的兩個小夥，老板娘，排隊買單的一對年輕夫婦，齊齊圍在他身後看。
“你們是不是要當街殺人！你們這些假正義！”
視頻裏傳來我變了調的喊聲。
我不想看，卻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不得不看。
“這女人怎麼還這麼彪悍啊？”小夥甲感歎。
中年男人一會兒看視頻，一會兒看我，似乎在進行認真比對。
我驅散紮堆的人，繼續掃碼收銀，同時說道，“我跟她哪裏像啊，她去的那個地方我都沒去過咧。”
中年男人還在左看右看，突然，他身後的那個年輕女人也指著我，“真的像！”
被她這麼一喊，所有人都看向了我，仿佛在努力把我和視頻裏的女人聯係起來。
“喂，你們不是來買東西，是來偷東西的吧？”老板娘忽然一聲叱問，嚇得中年男人差點摔了手機，“要買快買！不買就滾！不要拿著個什麼破視頻在這裏分散我所有店員的注意力！”
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掏錢付了款，然後離開。
他身後的年輕夫婦上前來買單時，那女人還一直盯著我看。
“就是你吧？”她望著我的臉，好像把自己當成了維護社會正義公平的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