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嫁不嫁的呢?”暖娘扭捏著嗔道。
八娘見她小兒女之態,不由福至心靈,心道到底是個地道的古代姑娘呢,自己好歹也是人家姐姐,不如索性寬厚體貼一回,便笑道:“嫁不嫁的且先不說,我倒想起來一事,你不是想要那彩色的琉璃珠子麼?我記得十七哥提過,他大概能燒製琉璃,不過還未試過,回頭我與他提提,讓他抽個空,試著燒製,看能不能成,若是能成,別說一串琉璃項鏈了,就是打個琉璃人兒,也不在話下。”
“真的?他……還會這個?”
前半時語含驚喜,後半時,已帶夢幻。
八娘暗笑,果然果然。雖怕羞了這情竇初開的姑娘,可還是忍不住打趣:“他?什麼他?哪個他?”
暖娘跺了跺腳,恨恨的推了一下八娘:“八姐姐自己家去吧,前麵左轉,不送。”
說完,一溜煙兒蹭著碎石小徑,跑了開去。
八娘莞爾。徑自去了。
暖娘羞了半天,跑到轉角去,這才征征站在那裏,再回過頭去,哪裏還見八娘的身影?心中又是甜,又是羞,再又想到那陸家十七郎,原還是八姐姐的未婚夫婿,如今八姐姐與狄家二郎的婚事不成,八姐姐又已一十有八,等過了孝期,豈不是……
一時又是酸澀,又是愧疚,不覺站在那裏癡了過去。
既是京中事了,八娘便欲起程,一早上才派了人去作坊裏通知喬俊生,這邊與蒼耳也著人把準備好的行李檢查了一翻,原應在聽荷院裏當差的五月急匆匆跑了過來:“八娘,八娘,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
“十二郎病了,昨兒夜裏還好好的,早上奶娘喂了奶,這才一會兒,便,便急哭不止,看著也不好,二少奶奶已著人去請大夫了,您快去看看吧。”
八娘一聽,扔了手上的書,也顧不得再問五月,提了裙裾,便往聽荷院裏跑去。
因朱氏懷小十二時,先是旅途勞頓,再又為曾不疑的病煩難憂愁,後曾不疑去世,朱氏大憂大悲,原就身子不好,後便纏綿病榻,小十二在娘胎裏時已是受盡苦難,甫一生下時,也是瘦瘦小小的,一直不大順當,好不容易這些天好些兒了,怎麼突然又病了?且看五月這慌慌張張的樣子,若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叫她娘怎麼活?
八娘一邊默默祈禱小十二郎平安無事,一邊腳不停的奔到了聽荷院。
院子裏已是亂成一團,朱氏抱著小十二郎不停的抹著眼淚,晁文柔也是一臉的焦急,好在還算沉著,正在開解著朱氏,那奶娘戰戰兢兢的立在一邊,也是急的不停的搓著嘴,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樣子。
見到八娘進來,眾人都如看到救星般期盼的看著她,八娘也是心慌,可卻不得不作出鎮定的樣子,走上前去,伸出手探了探小十二郎的額頭,發現燒的厲害,一邊的晁文柔已經道:“已著人去請大夫了,應該很快就會到。”
八娘點了點頭,覺得這麼等著也不是事兒,忙吩咐秋蔚去端了碳盆來,又叫隨後跟著跑來的五月去廚房裏,讓人澆上熱水。
等吩咐完了,才對朱氏道:“娘,您快別哭了,現在天冷,十二弟身子本來就弱,生病,也不是什麼大事,雖看著凶險,可平時奶娘照看的好,不會有事的。我看十二弟燒的厲害,咱們等熱水端過來,先幫著十二弟降降體溫,等大夫來了,便沒事了。”
奶娘聽了八娘說自己一直照顧十二郎用心的話,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她確實盡心盡力,連夜裏都不敢睡的實了,就是因為十二郎體弱多病的,生怕一個不盡心,哪裏照看不到,引得病來。明明昨夜還好好的,早上喂奶時,十二郎就不如平時吃的歡,她雖沒想到這是病了,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一直留意著,不想這才個把時辰,就突然發起燒來。
聽八娘說要用水給十二郎降溫,忙道:“八小姐,這天這麼冷,若是讓十二郎洗澡,那可怎成?”
八娘為安朱氏的心,便放緩語氣,柔聲道:“媽媽誤會了,不是讓小十二洗澡,隻是用溫水擦拭十二郎的身體,隔一柱香的時候,擦拭一次,這是我從前在醫書上看到的法子,但又要注意著,不能叫十二郎再受了涼,媽媽平時最是細心的,一會兒就在邊上幫我。這樣是可以降了體溫的。具體的病因,卻要等大夫過來看過才成。”
眾人雖不知道這法子,但見她說的肯定,自無異議。
朱氏不確定的道:“這樣真的能行?”
“娘,咱們小十二郎以後是有大福的,肯定不會有事的。娘就把心放回去吧。”
一邊說著話,一邊示意奶娘把小十二從朱氏的懷裏抱出來,放到內屋裏的床上去。
“八妹,你先在這裏忙著,我去催催熱水來。”晁文柔說完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