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帳灑落,遮去了南方慣有的強光。幔帳之後,一個年輕的男子,安靜的躺著,雙手並於胸膛上。豆粒大的汗珠,不時滑過瘦削而棱角分明的弧線。
燕巫心蹲在堯椹邊上,視線落在床上的男子的臉上。男子瘦的脫形的下巴,胡須亂生,眼下密布青黑的陰影。她不由的小聲嘀咕,“怎麼變得這麼醜了?”
堯椹正把著脈,聽聞燕巫心的話側了一下臉,好笑的說道,“等他死了,容貌會比如今更醜。可是要看看?”
“真的?”她的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居然有期待的神色。
堯椹也笑了,說出打擊的話,“假的。”
好吧,好吧,堯神醫要普度世人。她如今是他的人,他說甚麼,便是甚麼罷。
“我該怎麼做?”燕巫心問他。
堯椹此刻取來一盆水放到一邊,這才取出裝有銀針的針袋,將之平鋪開來。他給燕巫心下了一道吩咐,“解開他前麵的衣服。”
燕巫心僵了僵,頗為惱怒的橫堯椹一眼。這人不知她是女子麼,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居然要求她去脫男子的衣服。真脫了,她可是會看得呀,要知道這床上的人,曾經是她心念念覬覦過的。
“你害羞?”堯椹似乎感到意外。
燕巫心想捶他一頓。她一個姑娘家,又沒有見過男人的胸膛。以前在山上,雖然與師兄們同吃同學藝,可她們這些女弟子自有雲影師伯教誨,住處也另在一處。
“不,我……不……害……羞……”一口銀牙都快被她咬碎。
堯椹聞言點了點頭,“為醫者,心外無物,心外無理,眼中也隻有醫診之人而已。好了,你給他解開前襟。”
穆閻隻著了一件白色的單衣。薄薄的蠶絲被覆蓋其上。
燕巫心神吸一口氣,略為粗暴的伸手解起床上那人的紐扣。當衣服被扯開時,眼下的肌膚嚇了她一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穆閻的單衣之下,藏著一幅滲人的景象。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分布著紅紫斑紋,大多成半環盤踞,有些全環盤繞。薄薄的肌膚,明顯能見到起伏,目之所視凹凸不平,並且那些斑紋所在有活物一般緩緩挪移。
燕巫心驚訝的看向一旁的堯椹,想聽聽他的說法。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當真想不到竟是如此嚴重。
堯椹捏著銀針,修長的指尖快速點下,銀針刺進穆閻的關鍵穴位。每根銀針,精確的避開起伏不平處。待他落完了全部的穴位,輕輕籲了一口氣,才慢慢跟燕巫心道出自己的所知所做。
堯椹受理穆閻的求醫之初,他的情況便是這樣嚴重了。甚至偶有失常發瘋,痛苦至極時候還會傷人。在他失常不清期間,他的嘴裏叨叨不斷著三個字,蝴蝶穀。
誰也不知,穆閻為何要不停地說著這三個字。世上並不曾流傳什麼蝴蝶穀。據堯椹所知,穆閻也不曾去過這所謂的蝴蝶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