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中的光彩頓時黯淡下去,心中在自嘲著,自己在期待什麼呢,難道你還想這家店跟她有什麼關係?
女子看見東方麵孔,用英文與他交流,男子簡單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那婦人便熱情地將他帶到客廳裏,端出櫥窗裏幾隻瓷盤給他挑選。
男子最看好的一副通體黑色,上麵繪著藍色的富貴芙蓉的瓷盤,這是大膽的用色方法,滿盤鋪蓋一朵碩大的藍芙蓉,隻在左下側題了幾句話——
一棵開花的樹,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良緣!
這段詩歌很有意境地將芙蓉的美更深沉地體現出來,加上它精湛的畫工,細膩的手工雕刻,完美的演繹著一種自然健康的美。
他選購了這款瓷盤,在婦人打包的時候,又在小店裏轉了一圈。
忽然,在一些堆放平麵物件的角落裏,幾張用樹葉做成的書簽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的腦海裏,頓時就閃過那晚的一個畫麵,她坐在他腿上,告訴他,她製作幹花樹葉書簽很有一手,幹花能保持完整的原型,曆久彌新。樹葉能製成根根葉落分明,不折斷不缺失。她說還她有時間會給他做上幾個!
現在,他的身邊總有一枚梧桐葉做成的書簽,不過手法很粗糙,是他自己按照書上的指導製作的。
比不得眼前這些書簽,就像她說的,經絡分明,條紋純粹,還帶著葉片原來的形狀,有楓葉,有柳葉,有銀杏有梧桐。
他忍不住拿起其中一枚,對著窗外的陽光旋轉起來,看著網狀一般的經絡將單調的陽光變成了萬花筒一般迷人光彩,竟一時心中一痛!
婦人見到他對書簽如此愛不釋手,便詢問道,“這些書簽已經不多了,當初拿來寄賣的人嫌賺得錢不多就不再做了,你若喜歡,就一起買去吧,也不用它們一個個堆在角落裏積灰塵了。”
薛笗烈聽得心中一動,輕聲問道,“這些是人工做的?我看這經絡倒像是塑料做的,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整齊?”
“塑料?”婦人聽了哂笑,“我這裏可不賣機器製品,絕對百分百純手工!你可千萬別亂說話,砸了我的招牌我可難辦了。”
薛笗烈要的不就是這句話嗎?勾唇一笑,將剩下的幾片書簽都拿給了婦人。
婦人算賬時,他突然心血來潮地問道,“這個給你做書簽的人還有聯係嗎?”
婦人抬頭看著他,不說話,像是在探究著他為什麼突然對這件事這麼在意?
薛笗烈徑直道,“我想問他是否還會做幹花的書簽!”
婦人一邊把價錢在計算器上折算成歐元,一邊漫不經心道,“他每個星期會來一次,這個星期是後天下午吧,你若有空就過來吧!”
薛笗烈聞言蹙眉,後天下午,他已經離開佛羅倫薩了,看來跟這個人是沒機會再見了。
垂眸,看著放在袋中的書簽,他忽然煩躁了起來,
這些年,他所到之處,都或多或少會接觸一些能觸動他內心的人和事,每一次他都盡量不讓自己錯過,可每一次,對方都讓自己失望。他知道自己一直放不下,哪怕曾經是真實地抱住她的屍身,可還是希望在這偌大的世界,幾十億的人口中尋找到一個和她相似的背影,哪怕隻是相似,或者,和她有一樣的性格,手藝,笑容都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