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自掘墳墓(2 / 2)

“好啦,”居憶鳶輕輕說道,“你回房去收拾一下吧,我把早膳給柳公子送去。”

沒等靈熏回應,居憶鳶便自顧自地捧著裝有茶點的托盤,翩躚著裙裾走到柳悠然的房間前。她小心地敲了敲門,不多時,木門開了一道微微的縫,從中探出一張清秀的臉龐。

“居姑娘,怎麼了?”柳悠然的嗓音慵懶而低沉。

“早安,這是給你的早膳。”居憶鳶將托盤稍微舉高:“這是茶和桂花糕。還有,柳公子不必叫我居姑娘,叫我的名字就好。”

“既然如此,那你也別見外。”柳悠然將木門完全打開。他仍舊穿著寬鬆的睡袍,細長的眉眼惺忪,看得出來應是剛醒不久:“憶鳶,你進來和我一起吃吧,也別叫我柳公子了。”

“不了,我還有事要找舅舅,我得先走一步了。”居憶鳶大步走近柳悠然的房間,將早點輕放在桌上,又嫻熟地拿起茶壺,為柳悠然斟上一杯清香的熱茶。

柳悠然站在一旁,不言不語,淡淡地看著居憶鳶,似是若有所思。

當居憶鳶就要走出房間、路過柳悠然身旁的時候,柳悠然迅速伸手,卻是溫柔地扯住了她的衣角。她回首,望向對方肅然清冷的臉龐,接著便嗅到一絲朦朧的龍涎香。這香的味道幹淨、適宜,聞之令人久久沉醉其中,居憶鳶剛一嗅到這味,便知這定是名貴的上等熏香。

“憶鳶,你是想留在水月門的吧?祝你禦水試煉順利。”柳悠然的眼裏流轉著深邃的眸光。

“多謝……”

柳悠然悄然放手,目送居憶鳶出辰星樓而去,直到她紫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柳悠然才幽幽歎了口氣,合上木門,返身入屋。

居憶鳶直直走向鏡樓,依舊是在鏡樓的最高層找到了正無所事事的夏遇笙。

要說夏遇笙無事可做,那也並非如此,身為掌門自然是少有閑暇時候,此刻他的書桌上便擺滿了信紙和書籍,手邊的墨水瓶也開著,一隻毛筆靜靜躺在硯中。顯然有許多事務纏身的夏遇笙並沒有絲毫的匆忙或焦慮,而是心思散漫地將書籍和信紙都整理成一摞,又隨手抽出幾封信,囫圇吞棗地掃上幾眼。

“小鳶,早安啊。”

當居憶鳶敲門後入屋的時候,夏遇笙伸了個懶腰,靠在扶手椅上,無精打采地望向自己的外甥女。居憶鳶回了一句“早安”,匆匆環視一圈房屋,屋內略顯淩亂的擺設與堆積如山的信件雖讓居憶鳶有些不快,但也沒有讓她皺起眉來。

“舅舅早安,”居憶鳶走到夏遇笙眼前:“真是辛苦了,這麼大早的,就得處理門派裏的事情。”

“可不是嘛,看看這些信,還有這些需要研習的書籍……”夏遇笙拿起一封信看了看,又將它隨手扔到那一摞信件上:“找我有事?”

“我也想加入水月門,成為這裏的弟子。”

“那麼,你也得通過禦水試煉才行。”夏遇笙瞄了一眼居憶鳶:“就算你是我外甥女,那也得按規矩辦事。待會兒柳公子會進行禦水試煉,你和他一起吧。”

“好,”居憶鳶點點頭,又麵露難色:“隻是不知這禦水試煉,到底是怎麼回事?舅舅也知道,我是沒有任何法力的。”

“無妨,屆時我會給你一顆丹藥,你吃下去,就能擁有一個時辰的法力。”夏遇笙又拿起一本書,隨意攤開一頁:“還有什麼事兒嗎?”

“舅舅,”居憶鳶躊躇片刻,複又用沉穩的聲音問道:“舅舅真不打算為我母親報仇?”

“這不是打不打算的事兒,小鳶。”夏遇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當年眾族之戰,風輒鍾離氏、塵玨言氏、墨傾秦氏聯手攻打青煌、圍剿鬱氏,結果這三大世家竟都不敵鬱氏,反倒被鬱緘之打得節節敗退,最後給打回自個兒的老家去了。時至今日,鬱氏依舊是天下最強的霸主世家,我們小小一個水月門,怎麼敢和鬱氏作對?”

“我不甘心。”居憶鳶默默捏緊拳頭。

是的,她不會甘心的。居憶鳶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兒,便絕不會半路被嚇退,如果她要插手一件事,她就會插手到底,無論夏遇笙給她灌輸多少鬱氏的恐怖,她也不會回頭。

“一定要鬱氏的焰火術燒到你自己身上,你才會甘心嗎?小鳶,水月門不過一個江湖門派,和朝廷作對,這不是自掘墳墓麼?”

“那就這樣無所作為,就真的可以保全自身嗎?在我看來,不過是坐以待斃罷了。”

“坐以待斃和自掘墳墓,至少我寧可坐在這裏,享受著晨曦、喝著風輒的茶葉,多活一日是一日。”夏遇笙伸手舉起茶杯,狠狠往嘴裏灌了一口,接著又將裝有丹藥的小白瓷瓶拋向居憶鳶。居憶鳶立馬伸掌接住,她打開軟木瓶塞,一股藥香逃竄而出。

“吃一顆吧,禦水試煉要開始了。”他的嘴邊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