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1 / 3)

阿呆,一個十二三歲孩童,黑瘦黑瘦的,長期幹著農活,倒也精健。

阿呆不呆,隻是命運多舛,自幼孤苦,幸得養父養母收留,三年前養父養母也相繼去世。

阿呆聰明靈巧,勤奮善良,頗得村裏人喜愛。

黃昏,暑氣漸消,正是納涼的好時候。每當這時候,也正是村裏老人講故事的時候。

神州沃野千裏,而西蜀秦川卻是民生疾苦。別說村裏,就算隔壁村的隔壁村,也沒個讀書人。

所有的道理,都靠一個個故事來闡述。在這裏,故事不僅僅是故事。

西蜀自古多精怪傳說,妖魔鬼怪之事,屢有傳聞。村裏缺錢缺糧,唯獨不缺故事。

聽故事與講故事,是村裏唯一的娛樂與教育形式。

阿呆自小就喜歡聽故事,尤其是精怪傳說,以及西蜀太院,修真界各大門派的故事。

故事不知真假,卻也光怪陸離,精彩紛呈,引人入勝。

講故事的老人,並非本村人,來這小村也有了十二三年了。

老人慈眉善目仙風道骨,一看就是長壽之人,村裏人管他叫活神仙。

很多人都想請教老人長壽之法。老人總是含笑拒之,倒也傳下一些奇怪的吐納之法,使得村裏人身體素質,較之其他村人好上很多。

“上回我給大家講到西蜀太院,今天講一講太院中一位特殊的人物。”

“爺爺,怎麼特殊呀?”

阿呆奇道。

聽故事的時候,阿呆總會端個小板凳,坐在老人身邊,經常與老人互動。

“因為他是千年來,太院唯一被逐出師門的弟子。”

“啊?被逐出師門?難道那人資質不好?同門相殘?濫殺無辜……”

“都不是。”老人搖了搖頭,又道:“此人名喚李修緣,是千年來太院不世奇才,愛惜同門,行俠仗義。”

“這就怪了。”阿呆奇道:“那太院不會像阿呆一樣呆吧?將這樣的人逐出師門,非明智之舉,枉為正道翹楚。”

“嗬嗬。”老人嗬嗬一笑,寵溺地摸了摸阿呆的頭,又道:“太院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保一方平安,自然當得起正道翹楚。”

“哦?那就奇了怪了。”

聽了老人的話,阿呆更加奇怪。太院為正道翹楚,李修緣又是一身正氣。

太院為何容不下李修緣?

“那李修緣天資不俗,被喻為可能是神州千年來最年輕的飛升修士。此人身兼佛、魔、鬼、道、儒、妖六種法訣。”

“原來如此。”聽到這裏,阿呆若有所悟,說道:“太院身為正道領袖,所習道法以道訣為主,自然容不得邪道法訣。真是可惜了一代英傑,竟然誤入岐途。”

阿呆的言辭頗有惋惜之色,老人不置可否,又道:“李修緣修煉邪法之事,並未外泄。然而他收了六位弟子,一位淫僧,一位書生,一位道士,一個野鬼,一個魔人,一個妖精。”

“啥?”

驚訝的阿呆顯些從板凳上摔了下來。這李修緣都收得啥徒弟呀?

一個正道弟子,將妖魔鬼怪全湊齊了,換作我是太院掌教,沒把他一巴掌拍死,已經算是輕得了。

老人衝著爬起來的阿呆問道:“你現在覺得應當不應當?”

“應當,應當是應當。”阿呆一臉惋惜地說道:“隻是可惜了那李修緣,身為正道弟子,卻誤入歧途,令天下正道寒心。”

老人微微一歎,又道:“世間事,又豈是正邪兩字就能區分的?你還小,又哪裏懂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道理。正邪存乎一心,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哦。”

阿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常年聽著除魔衛道的故事,正邪不兩立,早以深入人心。

今時聽到老人的“正邪之說”令阿呆一時間難以適從。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這裏吧。”老人說完,回頭對阿呆又道:“今天你也早點回去吧,我所教你的吐納之術,你須得勤加練習。”

阿呆搬著小板凳回了自己的草屋,並沒有修習老人所教的吐納之術,還在想著老人今日的故事。

今日的故事,並沒有往日的光怪陸離與波瀾壯闊,卻是石破天驚。

這是一種思想上的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