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對麵的狹小胡同內舉著望遠鏡認真偷窺的陳宇忽然想到了自己16歲那年發生的一件事。
陳宇當時住在堪薩斯州的默維爾鎮,沒錯,超人是他的同鄉,沒錯,他現在也知道超人是誰。隻不過一個天上,一個在地獄。
16歲那年,陳宇帶著女朋友回家,並興奮的在閣樓介紹自己新購買的天文望遠鏡。但陳宇的老媽不合時宜的出現,一如既往的缺心眼兒般說道,“哦,我兒子最稀罕這些東西了,知道嗎,他四歲時就學會用這玩意兒看鄰居家的小姑娘了。”
結局可想而知,在兩個五指山紅下,他的女朋友永遠的離開了他。當然這不是最糟糕的,第二天,“變態”這個稱謂便傳遍了校園,接下來的兩年時光,陳宇是在鄙夷和嘲笑下度過的。不過,陳宇很幸運,因為他從未遭受過虐待,他不知道為什麼,但心靈上的創傷已經十分嚴重了。
陳宇想到這裏放下望遠鏡,布滿血絲的雙眼幽怨的繼續盯著道對麵那棟建築二樓拉著窗簾的一扇窗戶。
窗戶外擺放的一盆月季花都他媽的快腐爛了。
就像陳宇的人生一樣。
18歲那年,陳宇終於遠離了那個糟糕透頂的小鎮,也離開了自己那善良卻腦殘的父母,此時的超人已經譽滿全球。
巨大的落差下,陳宇忐忑不安的抵達了倫敦,但是當他入學後才發現,他逃離了兩個讓他絕望的噩夢,第三個卻依舊如影隨形。
啊,是的,陳宇的確在四歲那年開始長達一年的時間裏偷窺鄰居家,卻不是看那個張著齙牙的胖女孩兒,而是隱藏在她家裏一個怪東西。
那是一個惡魔,不是比喻,單純的字麵意思,媽的,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當然,這是抵達倫敦之後才知道的。
而那個如影隨形的噩夢便是陳宇依舊能清晰的看到這些穿行於陰陽兩界的鬼東西,甚至在倫敦這個古老的城市中更為頻繁,簡直夜夜必至。
陳宇吐了口唾沫,將望遠鏡塞進背包內,他拉起兜帽,走出陰影,他覺得時機已到,約翰·康斯坦丁那個王八蛋並未設下什麼陷阱,也的確不在家。
“媽的!”陳宇低聲暗罵,因為他覺得自己的思維已經越來越像約翰·康斯坦丁這個渣滓了。
若是放在三年前,或許陳宇會十分驕傲,因為約翰·康斯坦丁是他的偶像,一個魔法天才,一個能將整個世界耍的團團轉的英雄!
“去他媽的英雄!”陳宇大踏步的走過馬路,差點兒與一輛汽車撞上,司機探頭破口大罵,陳宇伸出中指作為回應。他手背上顯露出來的火焰狀驅魔法陣圖案又引來了一句“異教徒雜種”的惡意中傷,卻在陳宇那“極為友善”的露齒一笑下,司機還是灰溜溜的開車跑了。
若是放在從前,陳宇做不出這種流氓舉動。若是從前,陳宇隻會懦弱的低頭而過。
約翰·康斯坦丁改變了他。
不。
他毀了我,他欺騙了我。
陳宇的眼中燃燒著怒焰,他幾步躥上人行道,來到公寓樓的門口。影子在陳宇的身後拉長,活像一隻巨大的蠑螈。
下午14點23分。
M太太一定在睡午覺。
陳宇掏出早先偷偷配的一把鑰匙擰開了門鎖,繼而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熟悉的卷心菜與家具上光劑的味道撲麵而來。
陳舊的擺設,年久失修的老樓梯,黑暗自上方翻湧而下,就好似有什麼邪惡隱藏其中。
陳宇在輕輕關好外門後,心噔噔直跳,一時間,他又再次成為了曾經的那個窩囊廢。
不,我變了,我他媽的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癟三!
陳宇脫下了鞋,他就這麼提著鞋、躡手躡腳的爬上依舊“吱嘎”作響的樓梯。恐懼如影隨形,無論他怎麼給自己打氣,他都必須麵對一個可怕的事實——這裏是康斯坦丁的家,這是一個比惡魔還要陰險的家夥的巢穴。
最主要的是,背叛約翰·康斯坦丁的家夥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那孫子會將對手挫骨揚灰!
一滴汗從陳宇的臉龐滑下,他的嗓子仿佛著了火一般幹澀,當站在二樓的那扇門前時,陳宇的豪情煙消雲散,他如今像是癟了氣的皮球般耷拉著腦袋,仿佛這扇門後就是萬劫不複的地獄。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吱嘎”聲。
陳宇的腦袋在嗡的一聲中一片空白,在恐懼下和腎上腺素的刺激下,他哆嗦著掏出備用鑰匙,幸運的擰開了門鎖,然後推門而入,在關門的霎那間聽到了M女士的夢囈,“約翰?”。
陳宇靠在門上瞪大雙眼,心髒仿佛快要爆裂,但那惱人的“吱嘎”聲卻步步逼近。
恍惚間,陳宇看到了一個鼻涕快留到嘴裏的傻小子站在麵前,那家夥的手中還抓著一個外星人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