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熾烈的陽光,直直灑落在法院外高高的階梯上,熱度和光芒毫不收斂,灼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隔著一道厚重的玻璃門,皮膚還記得門裏的清涼,門裏邊的冷氣卻半點沒透出來。
天氣很熱,被陽光一晃,舒櫻隻覺如雪的肌膚似被火燎過,每根細細的汗毛都要燒著了。
這熱度,卻仍不及她心裏的恨意濃。
舒櫻微眯著眼睛,其中暗藏著的,不知是憤恨還是冷漠。
她左手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此後將是她唯一的珍寶,她幾乎傾其所有搶過來的珍寶。
小女孩看起來將近三歲,臉蛋肉嘟嘟,像剛出籠的奶黃包。
細軟的黑發編成兩條麻花辮,已經在媽媽懷裏蹭得歪歪扭扭的。
粉白相間的連衣裙,配上粉色包趾涼鞋,懵懂間似乎也知道爸爸媽媽之間的氣氛不對,忍不住像往常一樣,輕輕在媽媽額頭上親了一下。
“媽媽,別生氣了,七七最喜歡媽媽了!”軟糯的童音,帶著安撫,任誰的心都硬不起來,鬱氣潰散得一塌糊塗。
這一瞬間,舒櫻不恨了。
她還有女兒,而任乾,就守著錢過日子去吧。
輕笑著幫女兒理了理頭發,又微微低頭蹭了蹭女兒的小額頭,笑道:“好,媽媽答應七七,不生氣了,待會兒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說完,又看向五步遠處,麵色不屑又得意的老公任乾,哦不,已經是前夫了。
“恭喜你,求仁得仁,錢已經到手就趕緊滾吧,以後不要再打擾我和七七的生活。”舒櫻的音色偏柔,在江南煙雨中長大的蘇城女人大抵是這般,但她此刻的聲音明顯帶著刻意的冷漠和嘲諷。
任乾對她的態度不以為然,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也隻能呈口舌之快了,就當被狗汪了一聲。
他懶懶地應道:“好啊,就你舒櫻最有能耐,有本事你連女兒的撫養費也別找我要。”
打了半年的離婚官司,剛剛才達成一致,舒櫻為爭奪女兒的撫養權,付出了五千萬的代價。
近半年沒接新戲,這幾乎是她的全部身家。
如今,女兒歸舒櫻,原本法院判了任乾每個月給七七一萬元撫養費的,隻是舒櫻內心裏再也不想跟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有任何牽扯。
“如你所願!”
丟下鏗鏘有力的四個字,舒櫻抱著女兒,轉身便一步步下了台階。
“啪啪啪。”一陣掌聲清晰傳來,“大兄dei,你一老爺們兒可夠不要臉的啊,拿女兒敲竹杠不說,連拔根汗毛給點兒撫養費都不肯,嘖嘖,賊特麼沒種!”
忽而有人打抱不平,聽得舒櫻愣了兩秒,這人什麼時候出現的?
抬眼望去,隻見眼前那人緩步走來,身材頎長,麵貌清俊。表情卻懶懶地帶著些刻意的痞氣,配上一雙得天獨厚的桃花眼,難得讓人無法生厭。
舒櫻迅速在腦海中搜索著,很快便確定,這人她從未打過照麵,隻是細細一看,好像在哪兒見過。
罵任乾罵的這麼利索,或許是任乾的仇家吧,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隻要想著他看任乾不順眼,舒櫻看他就越發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