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長劍銀光一閃,便要沒入其中一名俘虜的腹中,他身後跟著的那些士兵長刀也在夜裏閃著滲人的寒光,也向著慌亂的武軍俘虜砍去。
“住手!”人還沒到,冰冷有力的兩個字從前方遙遙傳來,隨後一個身形苗條高挑的女子走過來,一襲白衣,長發披肩,柔順的發絲被夜風吹起,十分柔美。
其餘的士兵看到蕭瑉楞了一下,站在那裏等著,張清泉眼中猶豫了一下,卻想到蕭瑉一來,橫生變故,將心一橫,長刀便向身前的俘虜刺去。
嗆地一聲,斜刺裏伸出一柄鋼刀攔住他的兵刃,撞在一起,摩擦出了耀眼的火花,負責看守俘虜的楚軍士兵低著頭,不敢看張清泉的臉色,卻低聲叫聲:“將軍,公主來了。”
他原本就覺得張將軍屠殺俘虜不妥,可是他是軍營主將,他不敢阻攔,現在公主現身,他就必須遵照公主的命令。
蕭瑉大步走到了張清泉的麵前,她已經氣得身上微微顫抖,卻顧忌在場士兵眾多,不願責難張清泉,冷聲問道:“清泉,你要幹什麼?我們明日還要奇襲臨然,何不早些歇息。”
張清泉看著月下的蕭瑉,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柔美的一麵,隻是這麼柔美的女子怎麼就能那樣理智冷漠,他昂起頭,高聲說道:“我睡不著,想到那些死去的兄弟我睡不著。”
蕭瑉壓下胸中怒氣,幸虧她來的及時,這裏沒有人死掉,她不想再見到有人流血,至少今天不想。
她看著張清泉周圍的士兵,輕聲命令道:“張將軍喝醉了,你們攙扶他回去休息。”
士兵們領命,張清泉一把掙開他們,叫道:“這些俘虜不該死嗎,武國人殺了我們那麼多人,你不讓我攻城給兄弟們報仇,我殺俘虜給他們報仇也不行嗎?”
他惡狠狠地盯著蕭瑉,嘴裏噴著酒氣。
無鋒趕過來,看見張清泉的神情,眼神一冷,手按在長劍之上,蕭瑉伸手製止住他。
她看著張清泉,輕聲問道:“清泉我問你,楚國人不該死,武國人就該死嗎,楚國人有父母兄弟,妻子兒女,武國人就沒有嗎?難道武國人就不是爹生娘養,難道他們死在戰場上就沒有人會哭泣嗎?”
張清泉不肯回話,武國俘虜中隱隱傳來啜泣聲。
蕭瑉看著他,聲音不大,可是順著夜風飄到所有人的耳中:“你以為我不攻打臨平城,是為了貪功冒進嗎。你難道看不清形勢,楚國將來是想要一統天下的,攻打這些城池的任務早晚要落在我們的身上。與其等到武國做好準備,我們再艱難攻城傷亡慘重,何不如現在趁著他們城防空虛,輕鬆取勝。”
張清泉輕哼一聲,他要取得是武國人的命,不想聽她講這些大道理。
蕭瑉看著他,緩緩地說道:“清泉,你還沒看清楚嗎,隻要天下不統一,沒有一個強大的王朝來控管,征戰就不會停止,不隻會死楚國人武國人,還會死昭國人,穆國人,還會死很多很多人。想要終止這種局麵,隻有統一,即使這樣需要以殺止殺……”
她說到這裏停住了,所有人的心懸在那裏,靜靜地等待答案。
蕭瑉輕聲堅定地說道:“我在所不惜。”
無鋒心頭一震。
蕭瑉又看著張清泉,冷聲說道:“可是除此之外,我不希望看到還有人枉死,一個人也不行。”
她斬釘截鐵地說完,兩顆亮如晨星的眸子緊緊地盯住張清泉,夜風拂起她的長發,隨風飄搖,襯得她晶瑩如玉的容顏更加絕美,圍在她四周的人都被那種決絕的美震撼的屏住呼吸。